季懷直對這位太後的觀感倒是不壞,要不然也不會明知道太後叫他來是變相的相親,他還是每回都過來……而且,歸根到底,這事兒還是他理虧。
季懷直自認為自己筆直筆直的,作為一個妹子靈魂的漢子,他既不想精神上搞姬,也不想肉體上搞基……
奈何形勢比人強,自從出了先帝的孝期之後,不只是後宮太後這邊,連前朝都屢屢上請立後。季懷直自覺沒有抗爭傳統的魄力,消極抵抗了大半年,這會兒……其實也差不多快屈服了……
是以,他沉默了半晌,再開口時,措辭已不複方才的強硬,“兒臣知曉母後苦心,只是此事……”季懷直頓了頓,還是把“容後再談”四個字給嚥了下去,轉而道,“……還要多勞母後費心了。”
李太後愁眉苦臉的表情一頓,忍不住抬頭看了季懷直一眼,眼中還帶著些不可置信——這是鬆口了?
她抿了抿唇,露出一個清淺的笑來。
“這本就是哀家份內之事,陛下又何必此客氣?”她覷著季懷直的神色,試探道,“那今年的選秀……”
季懷直頓了頓,心裡默默地衡量了一下利弊——選秀的話,折騰幾天就好;要是被太後拉著一個一個姑娘的相看,估計又得好幾個月的功夫……
反正早晚都得挨這麼一刀的,長痛不如短痛,季懷直咬了咬牙,點頭道:“辦吧。”
太後立即笑著接話道:“這宮裡頭冷清得很,這下子到可以熱鬧熱鬧了。哀家就先代宮裡頭的老人家們謝過陛下了。”
這話說得,倒把這個選秀當成一項普通的後宮聚會似的。但不可否認,這到底讓季懷直的心情略鬆了鬆。
季懷直來壽安宮,本就是被叫來相親的。現在,他把人小姑娘趕走了,和太後閑談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家常,便告辭離去了。
……
走出了後宮地界,一位高大英武的青年便迎了上來,劍眉入鬢、渾身甲冑,遠遠地看去,便覺出一股懾人的寒意。
——正是本朝大將軍,楊文通。
這位戰功赫赫的大將軍,現今正閑賦在京,擔任禁軍統領一職,護衛宮禁。
不過,這位威名遠播的年輕將軍,此時的表情卻不甚正經、連開口的內容卻與他這滿身的威勢半點不符,只見他滿臉揶揄地取笑道:“怎麼,太後今天沒接著給你說媒?”
也不怪楊文通這般發問,以往季懷直每回相親結束,都是神色糾結、滿面愁容,楊文通每回都取笑他,見個女人跟上刑似的。可他今日卻是神情平靜、眉宇間並無半點難色。
季懷直聽他這麼問,不由嘆了口氣,無奈道:“哪能呢?……我答應太後今年選秀了。”
這事兒呢,就是這樣,猶豫不決的時候,反倒是最讓人煩心。現在既然定了下來,不管結果好壞,總歸讓人去了塊心病。
久久未聽到楊文通接話,季懷直側頭看去,正好對上楊文通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一噎,語氣不善道:“怎麼……不行?!”
楊文通和季懷直鬧慣了,當然知道季懷直不過是擺擺樣子罷了,並未真的生氣。
不過,為防真的把人逼急了、惱羞成怒,他還是收了那副震驚過度的表情,露出一個諂媚的笑來,“行行行,您說了算。”
一張剛硬正直的臉上露出這個表情,簡直辣眼睛……季懷直不忍直視地別過臉去,趕人道:“走走走……快值你的班去。”
楊文通立即正色道:“護衛陛下安全,此乃下臣份內之事。”說得是大義凜然、擲地有聲。
不過季懷直不吃他這一套,冷聲道:“我這安全得很。你要是有那個閑心,還是去宮城邊上巡視去吧……上回孫侍郎可是一出宮城門,就被人套了麻袋……”
楊文通不甚在意回道:“沒我的命令,那幫小子們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