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手中的花枝與花瓣被他們拋起。
馬蹄聲陣陣，漫天花雨從樓閣上墜落、從青石板路兩側揚起，阮棉在眾人的欣悅中恍然抬頭。
桃花粉黛，梨花潔白，李花微青。
她看到了一片灑落的春天。
“原本是要扔果子的。”趙黎笑道，“可惜正值春日，有花無果。”
在微微模糊的視線中，阮棉想起了小時候學過的《詩經》中的歌謠。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原是表達情人愛意的歌，可此刻，何嘗不是熾烈的愛意呢？
阮棉抬手到眼前，擋住幾朵要撞進她眼裡的桃花。
花瓣擾眼，花枝墜在身上還有微痛，但她在指縫漏下的日光中，開心地咯咯笑起來。
人群湧動，可她一點也不怕了。
她第一次在泱泱人海中感到開心。
他們是以和等的善意與欣悅歡迎著她。
“多謝道長——”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於是如花雨般紛紛揚揚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
“多謝——”
“多謝了——”
阮棉放聲大笑起來，她一邊不停道，“不用謝，不用謝！t”，一邊伸手，墜向她的花枝就被綠色的靈流收攏，在她懷中珍重地抱成一束。
馬上的其他人也笑起來。
鮮衣怒馬，結伴過長街，正是意氣風發少年時。
熱烈的氣氛中，她轉頭看向同伴們，以目光與他們分享喜悅，卻忽然看到一個並未在笑的人。
紅衣少年跨在白馬上，手中持著韁繩，在花雨中微微仰頭。
半邊面具下，他露出的雙眸眼睫微顫，當中目光悠遠。
似望進了一片遙遠而昏黃的光陰裡。
洇出眷戀與懷念。
阮棉怔怔望著他，彷彿也被帶入了一個隔絕了眾生的遙遠時空。
忽然，似乎是察覺了她的目光，少年回過頭。
目光相觸，少年微愣。
隨後，對她露出了一個燦漫的笑容。
那一瞬間，昏黃褪去，世間再度變得鮮活。
他滿身熾烈日光，眉目溫柔，笑著對她輕輕道。
“師姐，春光真美啊。”
阮棉的心跳失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