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他也不得不被結界的法則左右。
此處的法則,便是迫使人去做最不想做之事。
他曾以為,他最不想面對的事,便是讓她離開他身邊。
但只到此刻,他才發現,比起留住她,他更不想傷害她。
明明不久前還想著殺了她……
楚玉棠垂下眸子,自嘲地低笑起來。
他當真是無藥可救了。
帶刺的花枝填滿了整個大堂,完全成了個怪物的東西攪碎了所有魔人,還剩一點人形的少年口中發出陰沉的諷笑。
“痛苦麼?這就給你們解脫……”
滿地海棠盛放,是撒落的滴滴萬點血。
當沒有敵人可以撕碎,那些海棠花枝就糾纏著相互廝殺起來,斷臂殘肢紛紛落下,花汁濺落一地。
極度的疼痛令楚玉棠保持最後的清醒,不沖出結界傷害阮棉。
與此同時,纏繞於楚玉棠周身的魔氣越來越濃重。
不透光線的漆黑彌漫,宛若在此間降下永夜。
回到三樓的房間後,阮棉就被莫名的睏倦籠罩,再度恍惚地睜眼時,竟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呆呆地從床上爬起,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人。
紅衣少年手中捧著一本話本,他低頭安靜看著,聽到聲音後便抬頭向她看來,微笑道:“師姐,早啊。”
道完早安,他將一塊血色的玉簡放到阮棉手裡,低聲道:“昨夜我造了一對能在結界內聯絡的通訊玉簡,師姐拿好。”
他眼帶笑意。
“繼續玩我追你逃的遊戲吧。”
“今日是你輸了。”
“之後,千萬別再被我追上。”
少年的面色已恢複了紅潤,似乎真的沒什麼事。
阮棉終於放下了心。
回過神後,她聽話地立刻表演出誇張的驚恐表情:“你離我這麼近幹嘛?都說了不要再纏著我了!”
說完,她下了床,洗漱過後就噔噔噔跑離了房間。
昨天她已想好了,要盡快攢夠香火從這裡出去。
經歷過現代社會的畫畫打工生涯,阮棉知道死工資是指望不了一點的。
必須整點花活,比如……從別人手裡搶錢。
阮棉想起了結界外的那個女人。
雖然她的符讓她一時崩潰,但結合結界內的情況看來,和情緒有關的符,或許很受這些魔人的歡迎。
剛好,阮棉兜裡不僅有大笑符,還有微笑符。
只要能真心笑起來,心中的痛苦無論如何都會減輕一點吧?
跑到一樓大堂的阮棉鬼鬼祟祟地打量一圈,想找到一看就人傻錢多……啊不,善良慷慨的目標客戶。
然而,還沒物色到客人,阮棉的眼神就一呆。
昨天……是這群人嗎?
怎麼感覺他們的臉,她一張都沒有見過?
難道青樓裡的魔人還會輪換?或者是她的記性實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