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從真正的地獄歸來,難道能放過任何一人麼?
此時的不夜城中已亂成了一鍋粥。
被魔族侵擾數年的人們已經許久沒有如此慌亂了。
他們慌張地抬頭看向黑沉的天幕,原本還能見星星的天空此刻如同布滿了不散的烏雲,隨時都要落下冰冷的雨來。
不見星月亦不可能再見陽光。
雖眾人日夜顛倒,但只是改了勞作時間,穀物還是在白日生長的。
如今不夜城封城,物資徹底截斷,城內無法維持生産,又能撐多久?
而楚燭明要在一月後將修士們煉成人丹,難道普通百姓就能倖免麼?
這封城,幾乎等於屠城的預告。
令所有人陷入無盡的恐慌與絕望。
茶樓的包廂之中,趙玄山面上露出沉怒:“不要臉的東西!”
說完,她把倚在牆邊的琴往身上一背,側頭對趙嵐山道:“走了,自己小心。”
說完,便推門而出。
被留下的趙嵐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倒是未慌亂,只是眉頭越皺越緊。
或許是因為在天梯中見過一次楚燭明,那對楚燭明不可名狀的恐懼在趙嵐山心頭早已消散。
因為他看到了,一百年前的天行宗首徒楚燭明,和如今的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在見過那樣笑容燦如燭火的少年後,他很難把他想象成一個極壞的人。
而且,眼前此事處處透出不對勁。
首先,趙玄山並不是那種對弟弟日日噓寒問暖的貼心姐姐。
按照他對她的瞭解,進城之後,她絕不會來搭理他,就算碰見他也只會對他臭罵一通。
然而,方才她卻主動找上他,心平氣和地表示要聊聊。
如此反常,才叫趙嵐山覺得她有什麼要事,於是跟了上來。
可趙玄山什麼要事也沒和他說,只叮囑他小心。
雖言辭頗犀利,但較之平常已過於溫柔。
等等……
趙嵐山瞳孔微縮。
難道,最重要的事,便是“她特意提醒他注意安全”麼?
——不夜城之事,趙玄山早有預料?
隔壁包廂中。
隨著水鏡中人道出的話語越來越多,楚玉棠也漸漸從對自我的懷疑中掙脫出來。
誰?
他皺起眉頭。
這不是他。
雖然他分魂頗多,除了天行宗天梯中的那一縷,或許還有其他流落在九州各地。
但並不想屠戮無關之人的他,可沒有這樣癲狂的分魂。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