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包成一團的綠色布料,此刻伸展成了“樹幹”,隨後在頂端散開千枝萬葉,在風中輕輕振動。
它生長得比不夜城城牆更高,比城邊田野更廣,宛如話本中的神木,頂天立地。
……原來,那被他們嘲笑過的一團綠色,不是龜殼。
而是一顆種子。
大樹靜謐,僅雨落有聲。
然而無需任何言語,它撐起天空的姿態,便是無聲的證詞。
不是畏懼,而是謙讓。
庇護蒼生,不害同胞。
此乃正道。
此刻,方才所有嘲笑過天行宗的人臉頰都熱起來。
有人紅了臉,有人青了臉,然而,雖體質不同,但他們都不約而同感到了極度的難堪。
所有的譏諷都變成了迴旋鏢,狠狠紮在他們的臉上心上,尖銳地提醒著他們的心胸是多麼狹隘。
而此時,人群中的當代前沿文藝工作者——說書人,瞬間找到了今日最精彩的素材。
“快記快記!”他們催促身邊的書童,“今晚就靠這個打敗隔壁酒樓了!”
“是,是!”
與樹幹最近之處,雲夢宗的修士們也盡是愣怔。
趙玄山的神色從調笑到平靜下去。
她看向樹心的目光有一瞬間的狠厲,而片刻後,終究被思量覆蓋。
這位體修少女,當真是個前所未有的奇人。
似有攪動乾坤之能。
那麼,把趙嵐山放在她身邊……是否可以也動一動這蠢弟弟的命數?
雖心中有了思量,但唯獨這一次,趙玄山不能放趙嵐山進去。
蠢弟弟明明逃離了雲夢澤,為什麼還非要趕回來送死呢?
要是他參加了這一次的選拔,恐怕不是四十歲英年早逝,而是二十歲中道崩殂了。
於是她再度笑著開口了:“諸位天行宗道友好氣魄,趙某佩服。”
“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恕我不能讓你們帶走趙嵐山。”
說罷,她抬手,沉聲命令:“接著奏樂。”
更浩大的音浪襲來,令巨樹震顫。
樹心之中,已累得需要打坐調息的阮棉面容扭曲了一瞬。
姐姐,這對樹彈琴的成就真的非要解鎖不可嗎!
能不能退而求其次,去對牛彈琴啊!
她真的快沒力氣了。
剛剛,看著聖女的眼睛,阮棉忽生靈感,覺得如果和聖女為她撐傘一樣為眾人撐傘,他們或許也可以消除隔閡。
現在看來,效果確實很好,首創這個辦法的聖女不愧是天底下最溫柔善良的人。
只是沒想到,她對龜殼盾的變幻不熟練,心裡想著“一顆大樹”,就沒分沒寸地一下長了這麼大。
延展武器是需要靈力的。
這下就算有五個人給她輸靈力,也完全不夠用啊!
修士達到煉虛期後,便會在丹田中生出一片儲存靈力的虛海,讓修士的各方面實力都得到質的飛躍,也是讓他們得以扛過極端條件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