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軀體的秩序崩潰殆盡,火舌竄出人形的熔爐。
與火一同伸展而出的,是被燒得噼啪作響的花枝。
熱浪撲面而來,阮棉終於抵抗不住,被燙得踉蹌後退。
然而清脆空靈的破碎聲中,彷彿無窮無盡的枝丫掙脫久困的束縛,爭先恐後地湧出楚玉棠的軀體,將人形徹底撐碎。
花枝在烈火中伸展,充斥滿死門中的每一寸,將阮棉圍入沸騰的火海,堵住了她的所有退路。
一室火樹搖曳,枝丫上的海棠花半數熊熊燃起,半數從枝頭掉落。
花落如斷頭,滴滴萬點血濺滿地,而那花瓣的碎片又被氣浪燎起,於空中不休飛舞。
於此同時,發亮的符文在花海中穿行,靈流流轉出蘊含道法的軌跡。
視野並非雜亂無章,而是呈現出古奧的圖畫,讓這殘忍的一幕竟顯得奇瑰無比。
阮棉的眼睛看不到顏色,然而這一刻,她卻也從從黑白灰中感到了盛放到極致的靡麗。
是要將生命燃盡一般的瀕死燦爛。
“師妹!”回過神來的阮棉慌亂不已,“你在哪裡?還活著嗎!?”
“別怕……”
“別怕……”
“別怕……”
千百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就在這裡……”
“我就在這裡……”
“我就在這裡……”
每一寸花枝、每一片花瓣、每一粒星火,都覆著他魂魄的碎片。
“我能幫你做什麼嗎?”阮棉焦急道。
“當然能……”
“當然能……”
“當然能……”
無數道重疊的聲音宛若上萬窸窸窣窣的鬼魂共同道出的幽幽低語。
“我需要你呀……”
“我需要你呀……”
“我需要你呀……”
在阮棉顫抖的目光下,滿室亂流的海棠花枝在靈流的裹挾中聚攏在一起,它們凝成一團猙獰熾烈到極致的火,在死門的最中央生長出一叢烈火構築的茂盛無比的貼梗海棠。
“師姐把我的樣貌在符布畫出來就好。”
楚玉棠的聲音重新變得凝實,卻透出前所未有的虛弱。
“之後由我來落符。”
“好……你痛不痛?”阮棉哽咽道。
“沒什麼……師姐放心。”
可誰都能聽出是在逞強。
阮棉抿緊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