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無知無覺,在李語嫣專門分配給她的單人畫室裡畫得開心,嘴裡哼起五音不全的小調。
要是她知道楚玉棠在離她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盯著她,會當場嚇暈過去。
好在,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一看清阮棉待的是什麼地方,手中又幹著什麼事,楚玉棠的嘴角就拉出厭煩的下垂線。
他眸中溢位譏諷與失望,腳尖一偏,就要轉身離去。
卻在阮棉翻回前頁檢查時,頓住了腳步。
一個故事的片段在他面前展開。
【“聖女大人,你在這裡做什麼?”少年走到樹下,詢問倚靠在高大得異常的海棠樹上,那靜靜望著遠方的少女。
“曬太陽。”少女露出溫柔的笑容。
“你喜歡陽光?”少年仰視著少女,目露探究。
“嗯。”聖女回答了,她依舊笑著,如陽光一般光明聖潔,彷彿不含任何陰霾。
少年低下頭,心想,聖女在說謊。
他明明見過她在燭火燃起後,倏然溢位恐懼與厭惡的眼。
聖女是不喜歡陽光的。
她只是為了無人能知的原因,不得不曬令她分外厭倦的太陽。
叫他的心髒為她隱隱作痛起來。】
楚玉棠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畫中的少年是秦厲之,少女是披著聖女的偽裝的他。
然而,在他真實的記憶中,那個少年的位置,站的是阮棉。
是阮棉在看他,是阮棉在同他說話。
是阮棉發現了他其實不喜歡陽光。
為什麼?
那個所謂的好感值不可能窺探出如此隱秘細微的東西。
為什麼,阮棉能看透他的心?
明明數年來,沒有任何人能看破他的偽裝。
也從沒人會關心他喜不喜歡陽光。
這樣無足輕重的事,帶不來任何利益。
【叫他的心髒為她隱隱作痛起來。】
……叫她的心髒為他隱隱作痛起來。
這才是真的,對麼?
有心疾的,是阮棉啊。
冬日冰寒的夜中,阮棉的手凍得發紅,但她的眉毛彎著,她的眼睛笑著。
她那不成調的歌裡,是純然的開心。
她喜歡筆下的人物,她為那樣細微的情感開心。
是為人之初,最純粹的善意與愛意。
是想要握住另一個人的手的沖動,與結伴而行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