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郎,老、老祖宗被、被燒死了!”
一個管事從廢墟裡翻檢了好久,才道,“另外還有幾個救火的小廝。
李立德死了?!
李其璜一陣狂喜,但他知道,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
小院的大火起的太過詭異,他決不能露出半點異樣,否則世人定會懷疑是他下的手。
天地良心啊,他雖然恨李立德不死,但更多的是不理不睬,從未生出弄死他的想法啊。
用力抹了把臉,李其璜極力做出哀傷的樣子,低聲問:“院子裡的僕役呢?”
這般大火,小院裡的人卻似死了一半,沒有半個人呼救。
若不是巡夜的小廝察覺,他這一家子都可能被大火圍困哩。
“好叫阿郎知道,院中的兩個婆子跑去角門賭錢,奴已經命人捆了起來,留在院中服侍的張老漢倒在了門前,似是吸入了太多的煙,被活活燻死了。”
這管事猶豫片刻,還是低聲說道,“還有一事,阿郎,張老漢手裡攥著個葫蘆瓢,奴聞了聞,瓢裡似乎是、是油!”
“什麼?油?”
李其璜臉色微變,“莫不是他、他縱的火?”
否則,好好的,張老漢為何會拿著沾了油的葫蘆瓢?!
這時,兩個被捆著的婆子被推搡過來。
她們正好聽到李其璜的話,其中一個婆子趕忙叫道:“沒錯,阿郎,定是張老漢放的火。這幾天他總跟我們抱怨,說老、老祖宗性子怪癖、不好伺候,整日裡把他指使得團團轉——”
她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個婆子就搶著說道,“對,對,肯定是他。昨兒我們出去的時候,張老漢正一個人吃酒,許是他吃多了酒,一時生了歹念,便、便——”酒壯慫人膽的放了一把火。
李其璜緩緩點頭,這也有可能啊。
他憎惡李立德,所以平日裡根本不管這裡的事,對張老漢什麼的也不瞭解。
所以,兩個婆子說什麼,他都信。
就算心裡有懷疑,李其璜也要敲死了是張老漢下的手,否則他實在沒法給京兆府和世人解釋啊。
只要這件事有了“罪魁禍首”,那麼他李其璜就是個可憐的受害者,任誰也不能怪到他頭上。
“好個張老漢,我命他好生伺候老祖宗,他、他就是這麼伺候的?”
李其璜滿臉憤怒,馮京兆趕來的時候,他仍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馮京兆命人仔細勘察了現場,發現李立德是被燒死的,而不是死後焚屍。
而張老漢死後的模樣,也符合在外面縱火的樣子。
至於油桶、沾了油的葫蘆瓢,也都沒什麼問題。
馮京兆又仔細詢問了兩個婆子,兩個婆子為了撇清自己的關系,極力渲染李立德中風後的種種變態,以及張老漢每日裡遭受的“虐待”。
馮京兆點點頭,這年頭不是沒有弒主的惡奴。
而無端得了重病的人,確實會脾氣不好,遠的不說,就是同在這個屋簷下的柳氏,不也是時不時的“意外”一個侍婢嘛。
殺人動機、兇器以及人證俱在,可馮京兆還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溜溜達達的從小院出來,正好看到“聞訊趕來”的李壽。
馮京兆眯起眼睛,多年問案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或許跟這位李尚書有些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