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李其璜帶著李立德和柳氏分出李家,搬到了崇仁坊的宅子裡。
族人們都知道李立德對李家嫡支所犯的罪孽,也都憎恨他,但李立德到底做了自己幾十年的長輩,若是直呼他的名諱,他們實在做不到。
正巧李其璜搬到了崇仁坊,族人們便幹脆稱呼李立德“崇仁坊那位”。
唐宓一聽事關李立德,不禁揚起了眉毛,“他怎麼了?十八郎不是請太醫每個月都去給他問診嗎?”
這是李壽對李立德的報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不是說這個,”
嚴氏急忙擺手,“十八郎心善,待他亦是仁至義盡,我們都知道。事情是這樣的,那日我們家郎君去尋五郎即李其璜)吃酒,五郎吃醉了酒,無意間說了一句,說、說那位最近的精神不錯,居然還能讓人推著去院子裡閑逛。”
李其璜說這話,更多的是抱怨:李立德怎麼還不死?都九十多歲了,人也中了風,卻還堅挺的活著。
李其璜很清楚,李立德就是李壽心中的刺,他一日不死,自己這一房就一日不能跟李壽徹底和解。
但嚴氏是個仔細的人,卻從這句話裡發現了問題。
“不是我多想,而是自打‘那位’中風後,不管身體怎樣,都不願出門。“
嚴氏低低的跟唐宓說出自己的猜測,“可這幾天,怎麼就突然想出門轉轉了?如果不是五郎攔著,‘那位’還想去城郊莊子哩。”
“哦?他想出門?”唐宓蹙起眉頭。
她和李壽都痛恨李立德,但他已經癱了,且爪牙全部被清除,應該翻不起什麼大浪。
所以,除了象徵性的派了幾個人盯著,李壽並沒有刻意安排人手。
現在看來,李立德沉寂了三年多,又想冒頭了啊。
“是啊,聽五郎說,這半個月來,‘那位’幾乎每天都要去中庭的花園子,一躺就是一天。”
嚴氏繼續說道,“五郎每天醉生夢死,很少顧及這些。‘那位’身邊雖然有人伺候,可也不是一眼不錯的盯著,總有更衣、吃飯的時候啊。”
唐宓點頭。
李其璜恨李立德不死,自是不會對他太過照顧,身邊只安排了一個又老又笨的老漢和兩個粗使婆子。
主人不上心,下人們當然也不會真心伺候。
那個老漢還好,還知道照顧李立德更衣、翻身,而那兩個婆子,根本就是能躲就躲,一天到晚不見人也是常事。
可那老漢,再盡職也只是一個人,根本做不到時刻都守在李立德身邊。
如此、李立德整日待在花園就很值得懷疑了。
“多謝九嬸,您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三郎。”
唐宓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對於特意來提醒的嚴氏很是感激,忙笑著保證。
嚴氏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我就待我家三郎謝過十八娘了。十八娘啊,不是我自誇,我家三郎別看年紀小,卻最是乖巧聰慧,三歲就會背三字經,五歲就能背詩。今年六歲,已經開始學習論語了……”
唐宓含笑聽著。
但聽著聽著,唐宓就覺得有些怪怪的。
可具體哪裡有問題,她又說不上來。
罷了,左右嚴氏是個有分寸的,應該不會有事。
唐宓卻不知道,再有分寸的人,面對偌大一個李家、以及平西侯爵位的時候,也會生出別樣的想法。
嚴氏見唐宓領了自己的人情,心裡很是高興。
歡歡喜喜的走出了百忍堂,穿過一個個庭院,路過一處處景緻,嚴氏眼底閃過一抹熱切。
她家三郎多好的孩子啊,相信十八娘跟他接觸一段時間後,就會喜歡上他。
到時候,過繼什麼的,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