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璜的幾個好友瞥了李其璜一眼,到底沒有忍住好奇心,喚來一個夥計,指了指一旁熱議的客人,低聲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那夥計殷勤的回道:“哎呀,幾位郎君,難道你們不知道今天京城最大的奇聞?”
“什麼奇聞?不就是李十八郎忤逆,狀告嫡親曾祖父?”
那夥計暗自撇了下嘴,臉上卻仍是恭敬,“郎君,您說的是老黃歷啦。就在剛才,案情已經有了新進展。原來啊,那個李立德根本就不是李壽的曾祖父,他甚至都不是李家嫡脈的人,而是不知流落到哪裡的李氏旁支,恩將仇報,無恥竊取了李家!”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
李其璜已經顧不得教訓夥計“放肆”了,若是換做平時,有個卑賤的人敢當著他的面直呼老祖宗的名諱,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但現在,他滿心都是“嫡脈”、“旁支”,他只想快些知道答案。
那夥計嚥了咽口水,沒有說話。
李其璜會意,從袖袋裡掏出一個荷包,隨手丟給夥計。
銅錢叮當作響,夥計熟稔的將荷包收好,躬身陪著笑,將閑人傳遞來的訊息詳細說了出來。
李其璜臉色都變了,只覺得荒謬。
但閑人們穿梭不停,每隔一刻鐘便會有更新的訊息傳遞過來。
聽說李壽已經拿到了真正的李氏族譜,祖先牌位,還找到了大批藏書、書畫,李其璜再覺得匪夷所思,也只得信了。
沒想到,老祖宗不但不是他的嫡親祖父,居然還是他的大仇人。
而不等李其璜感慨完,閑人們又傳來訊息:李祐堂的嫡妻柳氏,居然是李立德的親生女兒。
李其璜彷彿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渾身冰冷得厲害。
他哆嗦著雙唇,根本不願相信。
他更不敢看幾個好友的眼神。
天哪,同姓,李立德跟李立賢的血緣再遠,也是同出一脈,而柳氏和李祐堂的結合,不管是律法還是舊俗,都是不認可的。
李其璜的臉漲得通紅,耳朵嗡嗡作響,明明在場除了他的幾個好友,再無人知道他的身份。
可他就是覺得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嘲笑他。
但轉念又一想,幸好他的前頭還有個長兄頂著,他不是唯一的“孽種”。
可惜老天存心不讓李其璜好過,他剛剛這麼安慰自己,訊息又傳了過來:柳氏並不是李其琛的生母,柳氏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李其璜!
轟~~
李其璜的腦袋裡炸開了響雷,震得他整個人都木木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跟好友告別,又怎麼回到了家。
直到他踏入李家大門,小廝跑來回稟:“五郎君,太夫人的腿又受傷了!”
李其璜才猛地被驚醒,他愣愣的看著小廝,“你說什麼?”
“回稟郎君,榕院走水,驚擾了太夫人,太夫人一時不慎又受了傷,這會兒,正等著十八郎回來,好拿他的帖子去請太醫哩。”
“又受傷了?”她怎麼沒死!
不知怎的,李其璜心中竟生出這麼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如果柳氏死了,他身上的汙點是不是就沒有了?他的兒孫們便能繼續堂堂正正的求學、入仕了?
李其璜並不知道,柳氏非但沒死,就連最該死的李立德,也只是中了風,這對父女長壽得幾乎要讓李其璜一家發瘋。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他的好侄子李壽,並沒有像所有人猜得那般,如何如何報複李立德父女,而是十分“厚道”的幫他們請了太醫。
還“善良”的準許他們的血脈後人將他們接去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