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子的孃家甚至還不如柳家,只是個末等的小世家。
如今柳家親自動手懲處柳三,柳三娘子的孃家非但不敢幫忙,還急急的跟柳三一家劃清界限。
正月初二那日,李壽在路上偶遇柳三,提及“回孃家”時,柳三臉上有一瞬的不自在。
也正是因為他們剛剛吃了閉門羹。
連大年初二都不許他們夫婦上門,足見柳三娘子的孃家是何等的冷漠、決然!
“我娘子當天就被氣病了,”
柳三抱著酒壺,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提及了傷心事,竟嚶嚶的哭了起來,“她這一病就是兩個多月,花光了所有積蓄,卻始終沒有好轉。”
家裡也就他的這塊玉佩和娘子的嫁妝首飾值錢了。
柳三雖娘裡娘氣,但骨子裡卻是個有骨氣的純爺們。
他惹了禍,不能讓娘子、兒女過好日子,已經夠讓他無顏面對妻兒了,如何願意再去典當娘子的陪嫁?
但娘子的病拖不起了,柳三一咬牙,還是決定將這塊曾祖父賞給他的玉佩賣了。
“表兄,你手中有不少首飾的新樣子?”
李壽見柳三這般痛苦,不禁心生同情。
或許,也有些同病相憐:唉,他們都是被家族坑害的可憐孩紙啊。
柳三吃了不少酒,白皙的臉上帶了醉意,他點點頭,“嗯,我每隔幾日都會設計新樣子。”
他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沒準兒,他很快就會向主家投降。
嚶嚶嚶,那些首飾樣子也將不屬於他。
更有甚者,以後他將淪為主家的掙錢工具,沒有尊嚴,更沒有自由!
“我,哦不是,是我娘子名下也有幾處首飾鋪子,”
李壽看著柳三的醉眼,緩緩說道。
柳三猛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又暗淡下來,有氣無力的說道:“十八郎,你也想要我設計的新樣子?”
還以為李壽是個好的,沒想到跟柳五郎一樣,喜歡仗勢欺人。
“我家娘子曾經跟人合夥做生意,那個合夥人一文錢都沒有,卻佔了三四成的股份,表兄,你可知為什麼?”
柳三晃了晃腦袋。
李壽笑道:“因為那人會做玩偶,我娘子許她用技術入股。”
技術入股?
柳三眼中迸射出亮光,丟下酒壺,一把抓住李壽的手,“十八郎,你、你的意思是、是說——”
激動地他連話都說不全乎了。
李壽迎著他期待的雙眸,用力點了下頭,“沒錯,表兄,你可以用你的設計入股,具體分成,還需要你跟我娘子商議。不過參照唐氏布藝的舊例,你應該能佔到三到四成的股份。如何,表兄,願意跟我家娘子合作嗎?”
“願意,我是一百個願意啊。”
柳三點頭如搗蒜。
別說是分給他三四成股份了,就算只有一成,他也樂意。
其實,他並不在意有多少分成,他在意的,是對方肯平等的跟他相處。
而不是像柳五郎或是其他豪門那般,把他當成卑賤的匠人。
他柳三雖然喜歡設計首飾,也喜歡跟匠人們打在一處,可他是柳家人啊,是高貴的世家子,而絕非任人驅使的下等人!
李壽在幫他,是出於憐憫,柳三很清楚。
但他沒有一絲被羞辱的感覺,反倒生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