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更想說,父親又想為難十八郎什麼事?
“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那常隨搖頭。
李其琛定定的看了那常隨好久,那常隨卻低頭不語。
李其琛便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告訴自己了。
深深吸了口氣,李其琛大步朝百忍堂正房走去。
“大郎啊,我也知道這件事為難十八郎和十八娘了,可是老祖宗發了話,我也不能違逆啊。”
昨天李祐堂翻來覆去的想了一夜,耳邊又有柳氏絮叨,愈發覺得這件事不能由著李壽的性子來。
不管唐氏答不答應,都必須把書拿出來。
李家家學是老祖宗強令交給他打理的,至今已快兩月了,依然亂象叢生,毫無改變,李祐堂自己都覺得沒面子。
尤其是氏族志已經頒行天下,李祐堂發現自己似乎又對李家沒有多大的作用了。
如今父親開了口,李祐堂明知這事兒不可為,但為了讓父親滿意,還是硬著頭皮去做。
李壽是個犟脾氣,自己跟他又隔著一層,李祐堂不想逼他太狠,萬一弄不好,李壽當場發作,他連個臺階都沒得下。
反倒是李其琛,是李壽的父親,又跟李壽關系親密些,由他出面“勸說”,李壽多少要給些面子。
就算李壽犯渾,拒絕了李其琛,他這個做祖父的,還能幫忙做個緩沖,總不至於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父親,老祖宗的意思是,家學也要提供與東廬書院一樣的待遇?可是銀錢呢?從公中出?!”
李其琛揉了揉臉,他聽了這話都覺得臊得慌,實在是太、太無恥了!
他愧對十八郎,滿心都是怎麼讓他過得更好,哪裡願意幫著族裡逼迫他?
所以,他很不客氣的提出了疑問。
李祐堂眼神有些閃躲,訕訕道:“那、那什麼,家裡的進項就那麼多,公中哪裡有閑錢去貼補家學?”
公中能負擔家學現在的費用已是不易,否則,當年柳氏也不會想著去動家學。
為得,還不是節省銀錢?
李家幾十年沒有出過實權重臣了,家業也日益敗落,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架子。
而家族的種種花費卻是幾百上千年養成的慣例,輕易不好更改,所以現在的李家,根本就是寅吃卯糧啊。
“那您的意思,是讓十八郎夫婦承擔這些?”
李其琛氣極反笑,“這是什麼道理?十八娘明明提供了免費的機會,是他們自己不去。好,不去就不去,那他們也別眼饞人家東廬書院的種種優待啊。他們既然選擇在家學讀書,那就要遵守家學的規定。當初那些族老不是叫囂著,李家家學不能變嗎。怎麼現在又變了?”
李祐堂被兒子擠兌得說不出話來,一時惱羞成怒,抓起手邊的茶盅就朝李其琛砸去。
一刻鐘後,李其琛頂著半腦袋茶葉沫子離開了百忍堂。
他剛出了門,身後便傳來噼裡啪啦瓷器碎裂的聲音。
李其琛站著臺階上,滿臉的悲憤。
同樣悲憤的還有李壽。
傍晚,李壽乘坐馬車從驪山趕回京城。
他原本是騎馬的,但屬下見他精神恍惚,擔心他出了意外,又備了馬車。
因為坐馬車,速度便慢了些。
馬車剛進入坊門,外頭便響起了淨街鼓。
唐宓聽到動靜,趕忙迎了出來,嘴裡說著:“怎麼才回來?早上我命人去衙門給你告了假——”
她的話還沒說完,李壽便一把抱住了她,頭埋在她的頸窩。
唐宓起初還有些害羞,這還在院子裡呢,二九兄也真是的。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頸窩處竟一片潮濕——二九兄,他、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