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堂嘆了口氣,緩緩將父親的要求說了出來。
柳氏一聽老祖宗在打唐氏藏書的主意,眼中眸光閃爍。
“唐氏藏書是十八孃的私産,咱們怎麼好讓她‘借’給家學?”
說是“借”,其實還不是索要?
饒是李祐堂上了年紀,不似年輕人那般臉皮兒薄,說出這話,也不禁紅了老臉。
“怎麼不能?”
柳氏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她不過寒門女,卻能嫁入一等世家李氏。憑什麼?還不是看在她手上有唐氏傳承的份兒上!”
若非如此,就算李壽有婚姻自主權,也不能隨便娶個寒門庶族進門啊。
李祐堂一愣,呆呆的看著自家娘子。
柳氏見他這般,心裡有些瞧不上:郎君這性子實在太軟,難怪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被老父拿捏!
“再者,當初與王氏結親,還有約定,十八郎和唐氏所出的第三個孩子,不管男女,都要過繼給唐家?”
柳氏繼續說道。
李祐堂愣愣的點頭,確有此事。
“既然唐氏早晚要交到李家人的手上,那麼現在提前將唐氏藏書‘借’給家學,也不算失禮啊。”
左右都是李家的東西,拿到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話、聽著似乎有道理,可李祐堂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最後,郎君謀求的咱們這一房的利益,十八郎是嫡長孫,只要您成為李家家主,他才能夠繼承啊。”柳氏賣力的給李祐堂洗腦。
這話、也沒錯。
李祐堂竟漸漸接受了柳氏的說法,心裡也慢慢有了些底氣。
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李祐堂道:“我這就命人將十八郎喚來。”
既然是共同的利益,十八郎夫婦也該出些力氣才是!
柳氏滿意了,臉上卻露出期盼的表情,“十八郎是個孝順的孩子,定能理解您的難處。”
李祐堂暗自點頭,是啊,只要十八郎明事理、知孝順,就不會拒絕!
……
李壽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阿翁,您說什麼?”
世家李氏,什麼時候開始算計起新婦的嫁妝來了?
如此無恥的事,居然還能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李祐堂被李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想到柳氏的話,他又重新擺出長輩的模樣,沉聲道:“十八郎,你又不是無知孩童,這般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明明聽到了,非要再問一遍。哼,不肖子孫!
李壽吸了一大口氣,再吸氣,這才勉強壓下胸中的怒火。
他僵硬著一張臉,冷聲道:“體統?祖父,李家還有體統嗎?唐氏藏書,是我娘子的私産,您卻要‘借’走,這、這話若是傳出去,世人將如何看我李氏?”
李氏,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李祐堂被說得有些惱羞成怒,沒好氣的說道:“唐氏本寒門,緣何能嫁入我李氏?”
李壽閉了閉眼睛,忽然覺得有些累,他在意李氏,想要重現祖上的榮光。
可李家上下呢,根本就不在意自家的名聲,可勁兒的糟蹋。
他真不知道自己這麼辛苦到底值不值!
李壽心底滿是無力與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