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王家在務本坊,沒聽說王家小娘子在平康坊還有嫁妝宅子啊。”
昨夜在平康坊裡留宿的權貴不少,認識王、程兩家的也不在少數。
而程家,明明是勳貴,卻整日裡學讀書人的做派,儼然成為京城貴族圈裡的一朵大奇葩。
所以,不管跟清遠侯家是否有交情,許多人家對程家都不陌生。
尤其是跟程家四兄弟年齡相仿的勳貴子弟們,整日裡被家裡的長輩絮叨:“你看看人家程家的某郎,跟你一樣大,卻懂得讀書上進,再看看你——”
好吧,雖然程家迂腐了些,但程家四兄弟確實比一般勳貴子弟懂事、上進,儼然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如今,這個“別人家的孩子”被人衣冠不整的堵在外宅,身後還跟著個人比花嬌的小娘子。
嘖,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紈絝子弟們眼睛都要發綠光了,渾身撒發著“八卦”的氣息。
同一時間,清遠侯夫人還在跟唐元貞交鋒。
唐元貞下了馬車,卻沒有急著程序家。
她帶著羃離,靜靜的站在那裡,明明沒有什麼誇張的肢體動作,可就是讓人感覺到了莫名的氣勢。
圍觀的吃瓜群眾忍不住贊嘆:不愧是蘭陵唐氏女啊,一舉一動都帶著世家風範。
“哎呀,親家阿嫂來了,快快請進!”
清遠侯夫人眼底精光閃爍,她一邊熱情的招待唐元貞,一邊用在場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嘀咕’,“四娘也是,不就是在我跟前站了幾天規矩嘛,怎麼就把親家阿嫂都驚動了?還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哦~~
眾人明白了,原來是王家小娘子被婆家立規矩,孃家心疼,特意跑來給自家閨女撐腰哩!
唐元貞唇角勾起,她就知道清遠侯夫人不是省油的燈。
“親家此言差矣,我家四娘最是個守禮、規矩的人,慢說是剛懷了身子,就是要臨盆了,該在婆母跟前立規矩也要立。”
唐元貞聲音不疾不徐,音量不高不低,“一天站四五個時辰算什麼?飯食不能按時吃又怎樣?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又如何?規矩大如天嘛!”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看向清遠侯夫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嘿,沒想到,清遠侯夫人看著端莊規矩,卻是個惡婆婆。
是,兒媳婦確實該在婆母跟前立規矩,確實該伺候婆母用飯用茶,但也不能往死裡折騰啊。
法還不外乎人情哩,更不用說“規矩”了。
再者,那句“規矩大如天”更是笑話,跟規矩相比,子嗣才更重要,好吧。
家裡兒媳婦懷了孕,但凡懂點道理的人都知道該好好照顧。
就算不特殊照顧,也不能繼續磋磨啊。
一天就十二個時辰,王家小娘子卻要在婆婆房裡立五六個時辰的規矩,除去夜裡睡覺、白天吃飯,平常竟是連半點空閑都沒有。
這、這哪裡是立規矩啊,分別就是故意折磨人。
難怪人家孃家會打上門來。
不是王家跋扈,實在是程家欺人太甚。
“親家阿嫂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什麼叫瘦成一把骨頭?莫非是在怪我程家苛待了四娘?”清遠侯夫人聽到了眾人的議論聲,再也撐不住笑臉,她冷冷的問道。
“親家別誤會,我可沒這麼說。早就聽說程家‘清貴’,最見不得黃白之物,但我家四娘懷了身子,正是要補身體的時候,知道府上艱難,我這才特意送了些東西來。”
唐元貞不想跟清遠侯夫人談什麼規矩,再次將話題拉了回來。
“我、我程家堂堂侯府,怎麼就艱難了?”被人當眾說“窮”,清遠侯夫人這般愛面子的人,如何能忍得下。
唐元貞“咦”了一聲,故作不解的說道:“既是如此,那為何我家四孃的陪嫁首飾會出現在當鋪——”
話音未落,四周人群便發出一片驚呼。
清遠侯夫人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到臺階下面去。
然而事情還沒完,就在此時,外頭跑來一個小廝,大聲喊著:“不好啦,不好啦,四郎被京兆府抓起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