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打下來,王懷瑾覺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又疼又酸又脹。
他悄悄遞給客女領隊一個眼色,命令她們學著娘子軍的樣兒去“打掃戰場”。
自己則放下大錘,整了整衣服,走到平陽長公主的馬前,躬身行禮:“某崇文館學士王懷瑾,拜見平陽長公主。”
平陽長公主已經將馬槊放回馬背,手裡握著韁繩,身子微微向下傾,“你就是王懷瑾?王老狗的嗣子?”
聽到平陽長公主毫不客氣的叫出王鼐的本名,王懷瑾嘴角抽了抽。
他曾經聽趙氏提起過,當年先帝起兵的時候,王鼐曾經和平陽長公主一起打過仗。
那時王鼐剛剛做了副將,又接連打了幾場勝仗,整個人正是最膨脹的時候。
忽然接到先帝的命令,讓他跟隨娘子軍一起作戰,王鼐頓時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甚至當著平陽長公主的面兒,說什麼“打仗是老爺們的事兒,婆娘們就該回家生孩子去”。
平陽長公主是什麼人?
發起火來,連先帝和太子都要躲避三舍。
面對一個剛剛提拔上來的土鼈,平陽長公主二話沒說,直接抄起鞭子狠狠抽了王鼐一頓。
王鼐氣急,所幸他還有一絲理智,沒有當場跟平陽長公主幹仗,而是顛顛的跑去找先帝告狀。
先帝無語的看著自己的愛將,心說:王狗兒啊王狗兒,連老夫都不敢在閨女面前說什麼“婆娘”、“生孩子”之類的話,你到好,居然敢當著眾人的面挑釁鄭大娘子的威儀,這不擺明找抽呢嘛。
不過念及王鼐是個打仗的好手,現在又是用人的時候,先帝還是耐著性子好好安撫了王鼐一頓。
至於讓平陽長公主給王鼐賠禮道歉之類的話,先帝更是連提都沒提。
王鼐不傻,一看先帝的姿態,便知道自己這頓鞭子是白捱了。
先帝不可能幫他出氣,暗地裡下黑手又找不到機會,王鼐只好暗暗將怨恨藏在心底。
後來,某次陣仗上,王鼐使了手段,讓平陽長公主吃了虧。
事後平陽長公主提著橫刀,將王鼐追出了十幾裡路,還是先帝出面,才勉強勸下了平陽。
先帝為了平複平陽的怨氣,壓著王鼐的頭,讓王鼐給平陽賠罪,還將那場戰役所得的戰利品分了一半給平陽。
……就這樣,平陽和王鼐的仇怨越結越深,哪怕到了現在,在朝堂上兩人見面,也是誰也不理誰。
平陽每每提及王鼐,更是以“王老狗”稱之。
王鼐則在背地裡暗搓搓的叫平陽“母大蟲”、“臭婆娘”!
王懷瑾也正是考慮到兩人之間的恩怨,這才極力避免平陽查明黑衣人身份的可能。
心裡吐著槽,王懷瑾面兒上還是一派溫文爾雅,欠身道:“家父驃騎將軍王鼐。”
平陽眸光閃爍,正要詢問什麼,馬車上的唐元貞已經帶著孩子們下來了,齊齊來到馬前給平陽見禮——
“臣婦唐氏見過平陽長公主。”
唐宓的兩個小手被兩個兄長牽著,兄妹三個一起跟著母親行禮:“拜見長公主!”
平陽打量了唐元貞一番,見她眉眼如畫、氣質不俗,臉上更沒有驚慌之色,便知道這唐氏是個不簡單的女子。
平陽微微一笑,抬了抬手,“唐娘子太客氣了。”
她的目光越過唐元貞,落在粉雕玉琢的唐宓身上,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這,就是名滿京城的神童唐宓吧?”
唐元貞趕忙笑道:“神童什麼的,不過是坊間戲言。好叫長公主知道,這是臣婦的女兒唐宓,乳名貓兒。”
“貓兒?”平陽笑著對唐宓道:“聽說你跟十八郎是忘年之交?”眼前這個精緻得不可思議的小女娃就是自家兒子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