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顧著暗地裡咒罵,卻忘了去想:好好的,主母為何要用沸水澆他們?正常情況下,不是命人好生醫治,或是把他們抬到一旁嗎?
唐元貞偏偏這麼說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人家已經看穿了他們“昏迷”的真相。
“娘子提醒的是,我這就讓人試一試。”
王懷瑾右手成拳抵在唇畔,輕咳一聲,忍著笑意應道。
唐元貞不再看那群自作聰明的蠢貨,帶著兩個兒子上了馬車。
馬車裡,唐宓扒著車窗,兩隻眼睛緊緊盯著外面。
“兄弟們,快上啊。肥羊就在廟裡,嘖嘖,好幾馬車,裡面可都是值錢的寶貝啊。”
“賊孃的,這破廟倒是沒門,偏偏堵了個破佛像,還特孃的把門全堵死了。”
“少特孃的廢話,門進不去,你們特孃的不會翻牆啊!”
“趕緊的,別讓肥羊跑了!”
“頭兒只管放心,他們跑不了——”
雨幕中,喧鬧聲此起彼伏,耀眼的火把晃動著,靜謐的山野小廟頓時熱鬧無比。
唐元貞讓兩個兒子先上了馬車,自己提著大刀最後進來。
進來後,她將門板放下。
“阿孃,外頭是強人嗎?”唐宓側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依稀從嘈雜的人聲中聽出了些許端倪。
“反正不是好人。”唐元貞守在門口,仔細的聽著外頭的動靜。
強人?
太平盛世,京畿之地,哪裡來的強人?
就算是強人,人家也不是傻子,自家車隊裡又是身著甲冑的部曲、又是年輕力壯的小廝,但凡腦子正常些的,都不敢打自家的主意。
“哦~~”咦,阿孃的回答很有問題喲,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莫非外頭那些人的身份有古怪?!
唐宓不再詢問,繼續扒著窗戶往外看。
大殿裡,王懷瑾彷彿沒有聽到外頭的股噪聲,也完全不擔心那些人會翻牆而入,反而指揮著十來個丫鬟提著冰涼的井水挨個給昏迷的人澆頭。
許是剛才唐元貞的話太過兇殘,王管事他們不敢再裝下去,一瓢冷水澆到頭上,立刻咳嗽幾聲,故作迷糊的睜開了眼睛。
這個時候不“清醒”可不行,萬一王懷瑾將唐元貞的瘋話聽了進去,覺得涼水沒用,改用沸水澆,他們不死也要燙去一層皮啊。
“郎君,外、外頭這是怎麼了?”
部曲領隊坐起來,捂著頭,好似頭暈的模樣,忽的聽到外頭的聲音,吃驚的問道。
“沒什麼,約莫是白天的時候咱們在驛站太過張揚,引來了宵小之輩。”
王懷瑾表情淡然,如果忽略掉他手裡的大錘子,他依然是平時那個文雅的王玉郎。
“王管事,你們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昏倒?”王懷瑾滿臉關切,語氣卻透著一股戲謔。
那神情彷彿在說,從進廟門開始,咱們就喝一個大鍋裡熬出來的薑糖水,吃一個廚娘做出來的飯食。
我們一家都沒事,怎麼你們就哐哐的往地上躺呢?
王管事被王懷瑾看得很不自在,他揉著頭,直接裝傻:“是啊,好好的,我們怎麼就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