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們機靈,端著託盤走了進來。
陳家小娘子卻似沒聽到唐宓的話,“哼”了一聲,便扭過了頭,不再理會王家眾人。
陳小娘子變相的認輸了,唐宓卻不肯放過她。
接著自己剛才的話,故意笑道:“當然啦,‘規矩’二字,與旁人家最是要緊,與陳家卻沒甚關系。”
柳佩玖到底小孩兒心性,剛才的尷尬很快便消失了,從姐姐身後探出頭,好奇的問道:“貓兒姐姐,這是為何?”
世家不都是重規矩、重禮法的咩?
花廳裡的眾人,有的似乎想到了,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
有的則不知緣故,紛紛朝唐宓看去,等待她的回答。
唐宓嘴角噙著笑,眼底卻沒有半分溫度:嘲諷王家人,那就是嘲諷她唐宓,今個兒如果不狠狠的打回去,那日後王家人再出門,便會被人變本加厲的羞辱!
唐宓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故意看著陳小娘子,涼涼的說道:“陳家,可是以‘純孝’聞名於世的呀。規矩、禮儀算什麼,只要重‘孝道’就可以了。”
“撲哧~~”
鄭家十娘鄭勉先忍不住了,捂嘴笑了起來。
不能怪她破功啊,實在是唐宓說得太刁鑽了,但凡是聽聞陳家發家史的人都能聽出她話裡的嘲諷。
柳佩玖卻是沒聽過那段歷史,不解的繼續追問:“貓兒姐姐,陳家人很重視‘孝道’?”
她來大梁的時間不長,卻也聽說每個世家都有自家推崇或是擅長的地方。
像唐家,以誠信、仁義傳家,本家嫡支便以“誠義”為名,曰誠義堂。
像鄭家,自漢末就門庭顯赫,族中宰相、大將軍不知道出了多少個,本家嫡支便以“九戟堂”為堂號。
這個陳家,莫非最出名的就是“孝道”?
那這是好事啊,為何在場的眾人一副要笑不笑的鬼樣子?
莫非陳家的這個“孝”還有什麼貓膩。
唐宓瞥了陳小娘子一眼,這時陳小娘子哪裡還有方才的驕傲,早已羞紅了臉,看向唐宓的目光更是夾雜著惱恨。
唐宓才不管她惱不惱呢,既然敢伸爪子,就別怪旁人拿刀去剁。
她幽幽的說道:“三百年前,胡人進犯,漢人南遷,遷徙途中多磨難,陳家先祖不忍老母受饑,親手將三歲親子宰殺煮給母親——”
還沒聽完,柳佩玖的臉色就變了,嗷嗷幹嘔了幾聲。
柳佩玉趕忙給妹妹撫著背,輕聲安慰著,“阿玖,不怕。”
“太殘忍了,虎毒不食子,這個什麼陳家老祖怎麼連畜生都不如?”
柳佩玖一抹嘴巴,毫無遮攔的說道:“還說什麼純孝?我呸,想孝順母親,幹嘛不割自己的肉,卻用別人的命來成全名聲?”
陳小娘子猛地站起來,手指抖啊抖的指著柳佩玖:“你、你胡說什麼?”竟敢罵他們先祖是畜生?哦不對,人家說的是畜生不如!
柳佩玖早就看陳小娘子不順眼了,推開想要阻止的姐姐,梗著脖子說道:“我哪有胡說?你們世家不是整天‘仁’啊、‘義’啊的掛在嘴邊,怎麼到了陳家就不肯對個稚童講‘仁義’。他何其無辜?就因為投錯了胎?”
撲、撲哧~~又有幾個小娘子撐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就連李明珠也扭過頭,身子一顫一顫的。
“阿玖!”柳佩玉是真急了,用從未用過的嚴厲口吻訓斥妹妹,“不許再胡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