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唐宓過繼之事不作數,根本不能繼承唐家啦……
每年都來這麼一出,唐元貞聽得都有些麻木了。
唐媽媽偷眼看了唐元貞一記,表情很是糾結,猶豫再三,方道:“他們說、說娘子你、你根本不是唐元貞!”
唐元貞心裡咯噔一下,面兒上卻分毫不顯,挑起一邊的眉毛,涼涼的說:“我不是唐元貞?!”
唐媽媽嚥了一口吐沫,點點頭,“是唐、唐繡。她跟族老們說,當年在塢堡,她親眼看著唐元貞被唐、唐太府掐死——”
唐元貞騰地站起來,叱道:“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他們怎麼說我都無所謂,可我卻不能任由他們汙衊阿爹!”
唐媽媽嚇了一跳,她頭一次看到唐元貞如此生氣,趕忙道:“娘子,娘子您千萬別生氣。您是不是唐元貞,沒有人比老奴更清楚。您是老奴奶大的孩子,您是什麼脾性、有什麼習慣,旁人不瞭解,老奴心裡最明白。”
唐元貞氣得俏臉通紅,沖著唐媽媽擺擺手,“我不是氣這個,我是不是唐元貞,不需要外人來證明。我氣得是他們為了名利,竟是連廉恥都不要了。普通的田舍奴都知道,‘死者為大’,更不用說我阿爹堂堂唐氏家主、世人追崇的一代大儒,他們居然為了一己之私汙衊他老人家。就這樣的無恥之徒,他們還有臉自稱是唐家人?我呸,我都覺得丟人!”
唐媽媽愣住了,她沒想到唐元貞憤怒的原因竟是這個。
但很快,往昔的記憶在唐媽媽的腦海裡複蘇:是了,她家娘子可是唐太府最心愛的女兒,幼時是唐太府手把手的給娘子啟蒙,對娘子比幾個郎君都好呢。
唐太府疼愛女兒,女兒自然對父親至純至孝。
而且據娘子說,當年塢堡兵亂的時候,唐太府在下令焚城之前,親自將她送到了唐家的密道,還將唐氏族譜、藏書、田契文書等重要財物悉數交給了娘子。
娘子這才在全家覆滅的情況下,不但安全脫身,還保住了唐家數百年的積累、傳承!
否則,以娘子不足八歲的稚齡,能否逃出火海都是個問題,更不用說保全什麼財産了。
如此一來,唐繡的說法就更不靠譜了。
唐太府雖是一介文人,但卻又是典型計程車族子弟,上馬可殺敵、下馬筆如椽,他若是想殺一個女童,一柄長劍就足夠了,哪裡還需要活活掐死?
唐元貞還在氣憤:“阿爹是什麼人?教書育人的名儒大家,講究的是仁義為本,又豈會親自將女兒掐死?”
唐媽媽連連點頭,“是呀是呀,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咱們家阿郎怎會做這種狠毒的事情?”
唐元貞氣咻咻的說:“您看,您都知道這個道理,可笑三槐堂的那些人居然還拿著這個當‘證據’。當年若非幾個兄長在跟亂兵的對戰中戰死,阿爹也不會下令焚城,跟亂兵同歸於盡。阿爹這般疼愛子女、重視家族傳承,又豈會做下那等滅人倫的事?”
唐媽媽聽唐元貞這麼一說,也不禁怒從中來,“不應該,他們真是太不應該了,連唐太府都要汙衊!”
“是可忍、孰不可忍,”唐元貞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一屁股坐在榻上,恨聲道:“過去看在同出一宗的份兒上,不計較他們的胡鬧。他們倒好,竟變本加厲。如此,就別怪我唐元貞不講情面了。”
唐媽媽附和,“沒錯,不能再縱容他們了。好好的祖祠,都被他們糟蹋成什麼樣了?”整日裡驚擾祖宗,這樣的人,居然還好意思以唐氏後人自居。
唐元貞眯著眼睛想了想,道:“我這就寫信給蘭陵郡守和折沖府都尉寫信,族中出了這等汙衊先人的敗類,我身為唐家唯一繼承人的母親,實在看不下去了,少不得要‘大義滅親’一回。”
原以為唐繡他們家只是想從嫡支弄些好處,現在看來,他們的野心大得很哩,竟是想否認唐元貞的“正宗”,直接攫取嫡支的全部財産,最終取代嫡支。
絕不能忍!
唐媽媽眼睛一亮,“對啊,蘭陵折沖府的都尉是將軍的舊部下,去年過年的時候,還給王家送了節禮,他定會幫忙的!”
唐元貞微微頷首,這就是她選擇王家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有時候,拳頭硬了才有話語權!
哪怕王鼐沒了兵權,但王家根基還在,在軍伍中的勢力不是一天兩天能消除的。而且現在王家的這些勢力,大部分都被王懷瑾繼承了,日後經營得當,定會是極大的助力!
……
王家的藏書閣,確切來說,是唐氏藏書閣位於朝暉院的東側,是一棟三層的木質結構建築。
第一層存放的是市面上常見的書籍,包括詩詞文章史書括地誌等種類,足足有三、四千冊。
第二層收藏的是一些世家藏書,多為譜系、史書、手劄、遊記等手抄本,數量不多,也有數百本。
第三層則是世上罕見的孤本、珍本和古籍,乃唐氏數百年的收藏。
當然,這是對外的說辭,其實內裡夾雜了許多唐元貞的“私貨”。
唐家確實收藏了一些古籍,但數量遠沒有唐元貞拿出來的多。
原來,唐元貞的空間裡不止有農田、靈泉和山脈礦産,還有數以十萬計的珍本古籍,其中便有不少幾百年前就失傳的孤本。
當年唐元貞為了擴大唐氏藏書的盛名,從空間裡挑了一千冊放入唐氏藏書中。
果然,她出嫁時,那一車車的竹簡、帛書和卷軸,險些驚掉了京城大小世家的眼珠子。
王鼐和王鼎更是驚喜萬分,恨不能把那些藏書都供到王家宗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