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眼皮都沒抬,笑著問道:“又是怎麼了?誰又惹咱們小阿陳了?”
好一個“又”字!
“哼,還不是東園的那位!”
阿陳將託盤放在桌上,她雖生著氣,但到底知道分寸,放託盤的時候並未發出聲響。
走到榻邊,探身看了看,阿陳好奇的說:“咦?小三娘還沒睡?”
大中午的,連沒差事的小丫鬟都歇晌了,她家小三娘怎麼還精神十足的模樣?!
不是說小奶娃兒整日都要睡嗎,可瞧小三娘竟是醒著的時候更多哩。
唐宓暗自翻了個白眼:這還不怪你?如果不是為了聽你說八卦,咱早就睡了。
“東園那位又來鬧咱們二孃了?”
阿姜扇扇子的手頓了頓,旋即又輕輕搖起來。
“可不是,”
阿陳一屁股坐到榻前的腳踏上,氣呼呼的說:“就沒見過這麼眼皮子淺的人。她好歹也是府上的大娘啊,二夫人當家又最是公道,從來不曾虧待她,她怎麼就、就這麼——”不要臉!
阿陳是唐媽媽一手調教出來的,雖然不是在世家長大的世僕,但起碼的規矩和教養還是有的,有些話,她還真不好意思說出口。
偏偏東園的小萬氏就能做得出來。
“這回她又朝咱們二孃要什麼了?”
阿姜心裡暗暗數著:唔,上回大娘覺得二孃屋子裡的薰香好聞,死乞白賴的要了一盒子去;上上回,大娘見二孃新做的繚綾裙子好看,哭天抹淚的分了半匹;上上上回……
反正吧,二孃不管是吃的用的穿的,在大娘看來都是極好的,然後,她便會想方設法的要了去。
不給,大娘就會各種鬧騰,而且是那種死不要臉的鬧騰。
大娘不要臉,二孃還要呢,所以,大娘總能沾到二孃的便宜。
這讓二孃的丫鬟們十分不滿,提起大娘小萬氏來,也是非常不屑。
“前天,咱們二孃在蘭陵的莊子不是遣人送了些瓜果來嗎,其中有一車寒瓜,大娘不知從哪裡聽說了,抱著小二孃來尋二孃說話。”
“哼,說是找二孃聊天,可話裡話外都說什麼天氣熱,小大娘和小二孃想吃瓜兒了,偏今年京城市面上的瓜兒上得晚,有銀子也沒處買去,只饞得小大娘哭。”
聽聽,這說的都是什麼話?阿陳越說越氣。
什麼叫孩子饞得直哭?
這不是怪二夫人這個當家人沒本事嘛。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小萬氏說這話的時候,還故意往西園的小廚房瞟。
幸好唐元貞坐月子不能吃性寒的東西,外頭只是搬了十來個寒瓜到小廚房,備著給二郎和兩個小郎吃,並沒有切了果盤送到上房。
阿陳可以確定,如果大娘在二孃的房間裡看到了寒瓜,定能抱著孩子跟二孃哭訴“可憐”。
“二孃怎麼說?”
阿姜無語,碰到這麼一位堂嫂,她們家二孃真是辛苦。
“二孃正忙著跟莊子上的人對賬,哪有功夫聽她掰扯,命廚房裝了一簍子瓜,讓大娘帶了回去。”
阿陳說完,氣也消了大半。她不是心疼幾個瓜,實在是看不慣大娘的行徑。
“不就是幾個瓜嘛,左右是莊子上自己種的,給大房一些也就給了。”
阿姜到底年長些,多少能猜到二孃的心思——如果能用東西堵住小萬氏的破嘴,舍棄一些也無妨。反正她唐元貞也不差這點兒東西。
但,唐元貞也好、阿姜也罷,她們都想不到,有些人,即便拿了你的好處,也未必念你的好。
沒準兒,她還會藉此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