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片呢?太醫說了,要百年以上的參片!”
“……”
王懷瑾聽得分明,裡面應該是母親和內院管事娘子的聲音。
知道有母親坐鎮,王懷瑾略略安心了些。
但還不等他鬆口氣兒,院內又傳出了讓他心煩的叫嚷。
“哎呀,這都快兩個時辰了,還不見動靜,二孃怕有些不好啊。”
“二夫人,奴婢是個直性子,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今天是端午,生孩子不吉利,二孃若是能忍到明日——”
王懷瑾抬頭看了看日頭,大太陽明晃晃的掛著,正是近午十分。
忍到明日?此時到明日還有幾個時辰,二孃的情況不好,如何能“忍”?
王懷瑾咬牙切齒,正欲沖進去與那賤人理論,忽然聽得“啪!”的一聲。
耳光響亮。
“住口,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該恪守規矩。二孃生産,你一個隔房的姨娘湊什麼熱鬧。”
李氏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然後將帕子丟給身後的丫鬟,“拿去燒了!”
“二夫人,你、你竟打我?”
身著水紅色齊腰襦裙的豔麗女子手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著李氏,“你剛才也說了,我是隔房的姨娘,你又不是大房的主母,怎可動手打人?奴婢卑賤,可您好歹也要看顧一下大郎、三孃的顏面啊。”
“哼,大嫂不在,我代她教訓個妾侍有何不可?”
李氏一邊心憂兒媳婦,一邊還要跟大房的姨娘掰扯,早就不耐煩了,擺手叫過兩個壯碩的婆子,“去,送楊氏回去。”
“二夫人,二孃早産,我好心來探望,您倒好,不但不領情,又是打人又是趕人的,您這樣做不太妥當吧。”
豔麗女子,也就是楊氏,掙紮著不讓兩個婆子靠近,嘴裡還不住的叫嚷:“再說了,我哪裡說錯了?今天不是九毒日?五月初五啊,九毒日之首咧。好好的人家,誰會今天生孩子,這不是招災呢嗎——”
“還不趕緊動手,你們就任她在這兒胡咧咧?”
李氏氣急,深恨自己平時太過寬縱,弄到現在,將讓一個隔房的妾在自己跟前大放厥詞。
兩個婆子見夫人真怒了,也覺得楊姨娘說得太不像話,慌忙上前,直接將楊氏制住。
楊氏仍在喊著:“老祖宗最是忌諱這些,倘或讓她知道了,還不定怎麼生氣——”
其中一個婆子已經抽出帕子,胡亂塞進楊氏的嘴裡,然後與同伴一起將她“送”了出去。
王懷瑾跨進院門,正好跟嗚嗚掙紮的楊氏碰了個對面。
若是換做平時,王懷瑾根本不屑搭理她,但今天實在是被氣狠了,冷冷的說了句,“楊姨娘好空閑,只是不知三個月後,你還能這般清閑否?”
宮裡已經放出風聲,大夫人再有幾個月就可歸家。
屆時大房有了主母,只怕楊姨娘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楊氏似是被人掐住脖子的老母雞,登時沒了聲響,任由兩個婆子將她推搡出小院。
王懷瑾一甩袖子,大步走向産室。
廊下,李氏正焦急的走來走去,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都垂首立在一旁。
“母親,阿元如何了?”
王懷瑾三兩步來到母親身邊,急聲問道。
“二郎回來了,阿元,阿元她,唉,”
李氏捏著帕子,看了眼形容狼狽的兒子,又轉頭看了看産室,低聲嘆道:“徐太醫和陳醫女都來了,阿元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