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頭,殷知意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他面上似乎更加憔悴,甚至比不上最開始來雲澤的那幾天。
眼下滿是青灰色,沒有一點血色。
她心中湧上一絲細微的不安,她是知道燕時滿的恢複能力的,按理說一個月過去,不至於還是這樣,剛想著開口問是不是又沒有按時換藥。
少年就一言不發的將今天買來給她解悶的小玩意兒放上了桌。
這簡直是在火上澆油。
殷知意剛卸下去的火,騰一下冒得更高了:“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她氣的眼前一陣發黑,扶著額一時間沒緩上來,往後倒去。
少年眼中閃過慌張,連忙上前要扶,然後就被她一把推開。
“不用你扶。”
殷知意扶住桌子,她其實能感覺到生命值在一直下跌,最近時不時就胸口悶。
但是她沒想到,只是單純的發個脾氣,也這樣。
簡直就是瓷娃娃。
這一打岔,氣勢直接就弱了下去。
燕時滿被揮開的手瞬間僵在半空中,他下顎線繃緊到近乎透明,窒息般的深長呼吸壓制情緒,他蒼白的唇瓣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
最後,只是步伐倉促的離開。
殷知意以為他不會再來,沒想到,幾息後,就又看見少年重新端了個瓷碗進來。
少年端著粥碗的手在輕微的顫抖,眼睫垂得極低:“……小姐。”
這次不像是裝可憐,倒像是真可憐。
殷知意看見他手背上一片紅痕,似乎是方才被打翻的粥燙的。
一時間都被磨得有些沒脾氣。
“小姐喝完這碗粥,我帶小姐出去好不好?”少年眼底多了幾分祈求。
殷知意聽見這話,微微皺眉,有些不太相信。
但在少年殷切的目光注視下,還是點了點頭。
她想知道,燕時滿到底想幹嘛。
關於那縷恨意值要如何消除,她毫無頭緒,這個月內她其實也嘗試過服軟,但是恨意值巋然不動,她發脾氣,恨意值也不會上漲,總而言之,就是毫無波動。
難道要等燕時滿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最後那絲恨意值才會消散嗎?
殷知意喝完了粥,少年面上露出一抹笑。
燕時滿用鑰匙開啟床柱上的鐐銬,沒有理會殷知意抬著的手,反而是將這一端扣在了自己手腕上。
他柔聲道:“走吧,小姐。”
殷知意見狀,瞪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不會這麼輕易給她開啟。
捫心自問,這一個月來,燕時滿對她算是伺候的盡心盡力,沒有絲毫讓她不舒服的地方,就算是鎖她的手銬內側,都包著一層軟布,但是,這樣被鎖著,限制人身自由,和被豢養起來的鳥有什麼區別?
“小姐,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殷知意沉默,她也不知道怎麼說,要說討厭,其實也還好,畢竟燕時滿也沒真的把她怎麼樣……她現在這種心情大概更多的是煩悶吧,還有點……不知所措?
她確實沒想到燕時滿會這樣。
只是這種沉默,在燕時滿眼裡,又是另一種意思。
少年眸光深沉了幾分。
“就算小姐討厭我,也答應過我這段時間會陪著我,小姐不能食言。”
他拉著殷知意在梳妝臺前坐下,殷知意看著鏡中少年,低頭,開始極為細致的為她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