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葙扯了扯走在前面的白擇聲的衣袖。
白擇聲回頭,安慰她,“她們在後院吧,我喊喊。”
白擇聲正要喊,陶瓷器碎裂的聲響震耳欲聾,這砸碎東西的動靜不小,白擇聲護住曲紅葙,他沉聲道,“你別怕。”
二人一步一步地往聲源處走去。
院內鋪滿厚實的雪,鞋印被後來的雪覆蓋。
這院子裡的雪興許是從初雪落下到今日,就沒有清掃一次。
西屋傳來郗言學的嘆息,和勸阻伍蘇淺的無奈言語,“冷靜,冷靜,別沖動。”
伍蘇淺怒喝:“起開。”
郗言學又勸道:“我知道你想回去,可現在——時機未到。”
“你也想讓你妻子回來,”伍蘇淺怒音十足,“那就別廢話。”
“我、”郗言學長嘆,“哎呀,不管如何,現在你就先冷靜下來,咱們想法子,讓你抓緊結束這一切。”
白擇聲抬手,輕敲了西屋的木門。
裡面的談話聲音戛然而止。
伍蘇淺率先開門出來,滿臉怒氣,她將要發火,見是白擇聲與曲紅葙,喉間滾動幾下,壓制著怒意,控制住音量,問道,“什麼事?”
曲紅葙低緩回她:“後天,咱再聚一次吧。”
“嗯。”伍蘇淺轉回身,順手抄起高粱掃帚,將地面上的碎瓷陶片掃到一堆,這碎瓷陶片的間隙中,有著褶皺很大的紙張,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和各種各樣的線條、圓圈、紅黑相間的記號。
郗言學忙上前蹲下,眼疾手快地撿起被掃到一堆的紙張,拍拍上方遺留的灰塵,快速地數了一下。
十張,一張不差。
全都是伍蘇淺回來捏成團,又展開反複觀看,遂又撒出去,辛辛苦苦寫了幾夜的重要資訊竟被她當做廢紙扔掉。
郗言學看她在燭燈下,寫寫畫畫皺眉苦思,才寫下來的。
在從林宅回來之後,她面上就沒了之前時常掛著的笑顏。
能證明,她寫下的這些資訊,是很重要的。
現在,竟被遺棄,當成了廢紙。
他整理平整,稍稍沉思,又攥緊,偏低了眼眸,去看對此都沒什麼反應的伍蘇淺,不禁輕嘆一聲,轉身去看曲紅葙,把紙張遞給她,“這,你看看吧,興許,你能幫她出謀劃策。”
曲紅葙忙伸手接過,還沒看上一眼,就見伍蘇淺扔掉掃帚。
她沉著臉,闊步上前來,猛地抬手,心中想的是要搶走這些不能讓曲紅葙看見的廢紙,可動作上,卻遲疑了,纖細的手指曲起,慢慢地攥成拳頭,唇角緩慢地勾勒出一抹苦笑,笑聲輕輕,將怒氣壓了又壓,柔聲對曲紅葙說:“看吧,看吧。”
曲紅葙眨眨眼,深呼吸一口氣,見伍蘇淺現在的狀態幾近癲狂,又望著面上寫滿了為難的郗言學,喉間發癢,抿緊唇,垂下眼,一張一張地看下去。
是伍蘇淺對書中出現的人物,根據書中結局,把他們的人生的結局給寫了下來。
以及對出現的新人物也因有小全的協助,把他們的結局都一一寫下,大到很有名的富商官員,小到只見過一面的無名小卒。
將這些新舊人物都看了一遍,人人都有,唯獨沒有白志寅。
曲紅葙捏著薄薄的紙張,視線慢慢地從上面移開,眼珠微轉,腦子飛快地運轉,想到了前因後果,上前一步,剛要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伍蘇淺就慢慢地走過來,眼眶裡流露出來的滿是溫柔。
她說:“這些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曲紅葙哽咽:“伍蘇淺,你別氣餒,更別自暴自棄。”
伍蘇淺這次只是笑,沒有回答一個字,笑得讓曲紅葙頭皮隱隱發麻,繼續問她,“伍蘇淺,你聽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