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萌根據伍蘇淺所說的時間地址,掐點而來,正巧碰到費閆方開門,知道他的意圖,溫和一笑:“不用你去叫我,我來了。”
費閆方緊張,手掌輕撫在門板上,眼神閃爍,口齒不清:“我……”
宋雲萌有伍蘇淺給的‘劇本’,照念‘劇本’內容:“我知道你一直以來是母親的乖寶寶,你母親怕我搶了她的兒子。”
宋雲萌伸手,掌心向上,不急不怒,溫柔的笑意如溫和的微風:“休書給我。”
費閆方看著她,漸漸入神,卻又急切地垂下眼簾,低聲回:“沒寫。”
宋雲萌微微仰頭去看他,他的眼圈泛紅,鼻子也有著少許的紅暈,視若不見,只問:“為何不寫?”
費閆方深呼吸一口氣,還在試著挽留:“你沒錯,為何休你?”
費閆方深知自己的罪孽,微微側身,不讓她看見自己懦弱的一面,聲音哽了一瞬,“是我的錯,你休我才對。”
費閆方話落許久,都沒有聽到回應,也緩和了些情緒,又道:“亓朝有一條例,丈夫不作為,妻子可休。”
宋雲萌不知怎地,心裡也很不舒坦,眼眸微垂,看著他緊緊攥緊的拳頭,骨節泛紅,透著些青紫,有細小的傷口,不再持有關心的態度,聲線冷冽,“我不識字,得請代寫。”
費閆方俯視她,近在咫尺的人,卻隔得好遠,有一時的失神,“我來代寫。”
宋雲萌頷首:“那就有勞了!”
費閆方長腿一邁,三兩步就走到了西廂房,攤開紙,磨了墨,提起筆,停頓了寫,寫著寫著,就又停頓,落筆斷斷續續的,再沒了以往的奔騰而來的勢力,像旱季,那久久不來的甘霖,寫得不順暢,也絞盡腦汁,寫下這封休書。
賈若芹回屋待了一會兒,透過窗戶紙瞧見費閆方回屋,聽見磨墨的聲響,等時間差不多了,才拄著柺杖踱步而來。
蒼老的面上滿是欣喜,眼裡是隱藏不了的快意。
賈若芹腳步顫巍地走過去,站在門口,瞧著站在書案前的費閆方,桌上鋪著墨跡未幹的休書,欣喜再也掩飾不了,“兒啊,這是休書呀,快些把休書念給我聽。”
費閆方瞥她一眼,麵皮繃緊,沉聲念,“裕和八年,十月廿四,立休書一封,與夫費閆方結緣四載,家中長輩從中作梗,詆毀兒媳,夫不為,常以冷暴力對之,二心不合,間隙頗深,怨氣加重,育得兒女一雙,歸女方,今一別,歡喜各生……”
還未唸完。
賈若芹跳腳大喊:“呸呸呸,這哪裡休妻?分明是休夫。”
她轉身,惡狠狠地剜宋雲萌,抬手一指,火冒三丈,“大膽宋氏,你對我兒又說了什麼?”
宋雲萌不理睬她,平靜的目光落在他繃緊的麵皮,“願你今後,覓得良緣,遠離長輩的管制。”
費閆方點了點頭,“你……若有困難——”
賈若芹柺杖一指宋雲萌,呵斥道,“管它休妻休夫,從今往後,你便是獨身,又無兒女絆腳,你可另娶良妻。”
賈若芹氣的要死,這是休夫書,怎麼能敢送到祠堂去,壓低聲音對費閆方,命令道,“你再去寫一封休妻書。”
費閆方上前奪下賈若芹的柺杖,別開臉,對她說,“走吧。”
宋雲萌利落轉身離開,等走出巷子,在人群中,瞧見曲紅葙和伍蘇淺往這邊跑來。
曲紅葙喘著大氣:“行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