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葙端著茶杯,連喝了三杯熱水,才緩和身上的寒冷,指尖凍得發紅,捏不住茶杯。
江蝶在一旁坐著,觀看著曲紅葙的舉止,從葛丹紅走後,她就這般發呆,愁眉苦臉。
曲紅葙愁腸百結,待覺得肚子有些發脹,才放下茶杯,眼眸微掀,眼觀六路的神態,現下已全是警戒,挺直身體,望著江蝶。
江蝶始終瞧著她,臉沒變,聲音沒變,這這這、到底破綻是何呢?為何會做那樣的怪夢?
曲紅葙緩了緩,腹脹疼痛的感覺隨之而來,知道這裡的怪俗,嫁出去的女子,來月事時不可在孃家,更不能在孃家坐月子,放下杯子,輕聲道,“那、娘,我和擇聲先回去,得空再回來看您!”
江蝶掀了眼皮,一雙看清世事的眼睛,直視著曲紅葙,可就是這雙眼睛,竟看不清這個怪夢裡提及有了改變的女兒。
她頓了頓,面容慈和,笑道,“也好。”
稍作思考,又補充道,“回去後好好歇著。”
“好,一定!”曲紅葙明白,江蝶懷疑自己,可又看不出確切的破綻,不好戳穿。
聽見姑姑要走,曲喜平從曲勤柳腿上滑下來,快步走到北屋,吭哧吭哧地去收拾著衣衫,放到包袱裡,艱難地抱在懷裡,亦步亦趨地走出來。
“姑姑,帶我走。”
曲紅葙偏頭去看,眼眸微亮,瞧見曲喜平抱著包袱過來,裡面的衣衫沒有放好,露了一些衣角。
還沒站起來,曲喜平就已經跑到了面前,仰著可愛的小臉,一雙清澈的眼睛,撲閃撲閃,繼續說道,“姑姑,帶我走。”
看到這一幕,江蝶眼裡蓄起眼淚,仍舊強撐著笑出來,朝曲喜平招招手,“姑姑要回婆家了,你不要搗亂。”
曲喜平嘟著嘴,歪著腦袋看了江蝶一眼,又看看曲紅葙,“這裡,也是姑姑的家。”
曲紅葙從來沒有想到,曲喜平會這般粘原主,半蹲下來,整理了掉下來的衣衫,聲音柔和,“喜平,過些天我回來看你,給你帶更多好吃的。”
原主提前備好了回孃家的禮品,帶了過來,多是零嘴,專哄曲喜平的。
“姑姑,就跟你走。”曲喜平在原地跺著腳,小辮子上的小鈴鐺輕脆地響起。
曲勤柳竟不知所措,自玉雅走後,平時要外出做工,分身乏術,都是薇薇帶著她。
在薇薇成親後,喜平常去西屋,看見空空蕩蕩的屋子,總是站在桌子前發呆,有些時候,沒來由地就哭了出來。
曲喜平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包袱,不讓曲勤柳拿走,狠狠地吸了鼻子,再次喊道,“姑姑。”
“好。”曲紅葙到底是心軟了,輕撫著她的臉頰,伸手去接她的包袱,可在觸碰到包袱的那一瞬間,還是去看了一眼白擇聲。
白擇聲過來,主動抱起了曲喜平,對江蝶道,“岳母,讓喜平玩兩天,我送她回來。”
江蝶忙拒絕,“這,帶喜平過去,不太好。”
曲勤柳也向曲喜平伸手,“喜平,來,爹爹抱。”
曲喜平倔強,不願意,緊緊地揪著白擇聲的衣襟,趴在他的肩膀上。
見此,曲勤柳不好再說什麼,只道,“明早我去接她。”
過一晚上便好,怎能多敢叨擾。
離開曲家後,曲紅葙的心才踏實起來,提著曲喜平的小包袱,偏頭瞧著仍在白擇聲肩膀上趴著不敢抬頭的曲喜平。
唯恐會被抱回去,曲喜平揪緊了白擇聲的衣襟,聽聲辨位,覺得是出了家門後,才敢睜開眼睛,欣喜地朝曲紅葙望去,張開雙手,“姑姑。”
曲紅葙自然地接過她,懷裡的她宛若呆萌的樹袋熊,溫柔地低眸看她,“跟姑姑去做什麼?”
曲喜平只笑,抿著小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