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貴妃一驚,下意識看了眼四周:“宋家管軍之嚴,你又不是不知道,更別說這次帶的副手,還是宋思衡和宋思邈,那可是親父子,想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動手,哪有這麼容易?”
她就算再恨宋家,再怎麼看不起宋家那一群的糙漢子,也不得不承認,宋家帶兵的厲害。
“問題就在這裡。”
沈雲闌陰狠一笑:“宋家那兩個小子是跟去了,父皇只是點了個頭,卻沒有給他們任何官職,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不能真正代替副將。”
良貴妃怔愣片刻,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又怕耽擱了本就不多的時間:“何意?”
宮裡的女人爭強鬥狠她擅長,軍中的門道,她卻是不如沈雲闌瞭解的多。
“不管哪次出兵,文冊上都是一定有副將的,宋家那兩個沒名沒分,卻頂了真正副將的位置。”
沈雲闌扶著欄杆,眼底陰毒之色頓現:“軍中向來不會一家獨大,總有不屬於宋家的副將或監軍,他們怎麼可能甘心?”
良貴妃聽得心驚膽戰:“有是有,但終歸是在宋家軍的地盤,他們哪能輕易相信我們?”
“不會相信我們,但會相信父皇。”
沈雲闌面顯癲狂:“母妃派人擬一聖旨出來,派自己人八百裡加急送往邊境,就說父皇有命,令監軍掌權,架空宋思衡和宋思邈,趁亂毒殺宋家父子。”
良貴妃心都快跳出來了:“你瘋了?”
她連忙仔細檢查四周,壓低聲音:“假傳聖旨可是死罪。”
“只要在宋家父子三人死後,殺掉監軍,知道有聖旨的人都死了,誰能想到咱們身上?宋家父子三人,還有那個監軍,不過是意見不合同歸於盡,又與我們何幹?”
沈雲闌握緊良貴妃的手:“母妃,父皇這次不會放過我的,如今就只能讓天下亂起來。”
以先前沈雲霆被處置的情況看,他刺殺沈聞璟未遂,又有良貴妃母族求情,他頂多吃點皮肉之苦,然後貶為庶民。
但偏偏刺殺那日,承天帝也在場。
他千算萬算,明明設計好了要攔住承天帝,可就是怕什麼來什麼,承天帝居然還是去了。
若是沒有什麼驚天意外,他真的就死定了。
亂起來吧,越亂,他的希望就越大。
良貴妃努力了好久才讓自己冷靜下來:“那明天的慶功宴…”
“慶功宴母妃一定要去,而且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沈雲闌面色凝重:“宋九凝那個女人可怕得很,更別說還有沈雲祁在,若是再當著父皇的面被抓到什麼把柄,就徹底完了。”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等宋九凝他們徹底閑下來,他的路恐怕就到頭了。
嘩嘩嘩。
門口處傳來輕微的鎖鏈晃動的聲音。
良貴妃心中一驚:“時間差不多了,母妃先走了,你一定要保重。”
她依依不捨地看了沈雲闌一眼,將鬥篷拉緊了些,匆匆離開。
第二日一早,宋家眾人齊齊入宮。
七輛馬車排成一串,頗有幾分浩浩蕩蕩的感覺。
宋九凝坐在宋明琅的馬車上,看他一個勁兒的擦汗,有些好笑:“六哥,你以前在爹面前怎麼皮的,一會兒還正常發揮就好,這麼緊張做什麼?”
宋明琅掀了車簾透風,這才感覺好了不少:“你也知道那是在爹面前,頂多也就挨頓揍,這可是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能不緊張嗎?”
“嘖,六哥,你換個角度想想。”
宋九凝挖空了心思做思想工作:“今日慶功宴,你放眼看去,都是欠咱老宋家銀子的,你是債主你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