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觀搭在白瓷茶盞上的指節驟然泛白,杯蓋與盞沿相撞發出細碎清響。
臉色瞬間變得漆黑如墨,眼神中帶著幾分警告,彷彿在說 “你敢”。
“噗嗤……”
伏禦沒忍住笑了出來,那笑聲在屋內格外突兀,最後他佯裝咳嗽一聲,強忍著笑意離開了。
元瑾軒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害怕不已。
他帶著幾分怯懦,偷偷看向臉色逐漸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沈觀,身體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他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像只受驚的小獸,貼著牆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移出廂房。
一邊挪,還一邊小聲唸叨:“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小心謹慎的模樣彷彿只要自己藏得夠好,就能躲過這場即將爆發的風暴。
終於,屋內只剩下沈觀和梵音兩人。
沈觀的眼神瞬間變得充滿威脅意味,帶著十足的瘋批陰狠,可嘴角卻又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一步一步逼近梵音,反手扣住梵音正在書寫的手腕。
毛筆墨汁順著筆杆蜿蜒而下,在他虎口凝成猙獰的爪痕:“怎麼?如此不相信我?”
梵音正專注地在卷軸上記錄著案情,她抬眸時鬢間步搖紋絲未動,唇角梨渦卻盛著冰淩,輕聲說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成全你罷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避開我在做什麼嗎?”
沈觀的身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硬了片刻,他微微眯起眼睛,只略略瞟了一眼她的表情:“你發現了?我那隻不過是....”
梵音不等他說完,便輕輕抬手打斷道:“妖界之事你無需與我彙報,你想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
沈觀的眸色瞬間變得冰寒刺骨,唇角不易察覺地暗暗抿緊了一下,周身散發著一股寒意,喉間溢位聲冷笑道:“如你所願。”
說罷,他用力甩了甩廣袖,那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轉身大步離開,那腳步聲格外沉重,彷彿帶著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梵音斂容繼續抬筆撰寫案件卷軸,但腕間的殘留的熱度卻令她不得不想起那掌心的炙熱和那雙墨玉瞳仁發紅的眼角,狼毫的墨汁滴落於桌上,像極了黑色的眼淚。
*
夜幕仿若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籠罩了整個天地,四下靜謐無聲。
稀疏的星辰費力地閃爍著微弱光芒,在厚重夜幕的壓制下,顯得黯淡而無助,只能勉強勾勒出大地的朦朧輪廓。
元瑾軒房間裡,燭火在呼嘯的寒風中劇烈搖曳,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
昏黃的燈光在牆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隨著燭火的晃動而不斷變幻形狀,彷彿房間裡藏著無數隱匿的幽靈。
原本沉睡的他,雙眸陡然睜開,那眼神空洞得如同無盡的深淵,沒有一絲波瀾。
他緩緩起身,動作機械而遲緩,像是被無形的絲線操控著。
“吱呀……”
他赤著腳,無聲地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
“嗚嗚……”
一陣寒風猛地灌了進來,寒風聲響像極了嗚咽聲,吹得燭火將熄未熄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