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同她一樣,為了和今晚的月色相呼應,範淩穿了身象牙白的錦袍,上面映著大團大團的蓮花暗紋,在月光或者日頭下仿若有流光閃爍。
袖口和衣袂處繡著卷雲紋,那抹疏淡襯得主人愈發隨性自然了。
再看看自己一身粉白的衣裙,李青芝差點都要以為範淩特地來跟她配對的了。
然轉念想想今日上元節,夜遊上京,穿白色的遊人也應當不少,遂捨去了這個念頭。
“公主瞧什麼呢?”
思緒被範淩含笑的話語打斷,李青芝故作嬌蠻地瞪了他一眼,哼道:“反正不是在瞧你。”
範淩確實不信,低笑了兩聲,也不與之爭論。
愈靠近禦街那邊,遊人便越多,馬車在其中行得也越發地慢,最後大約是到了地方,慢悠悠地停了下來。
“二位殿下,到了,還請下車吧。”
阿姐有她自己的事,李青芝今夜也本是要同範淩共遊上元的,因而阿姐同她說了幾句注意安全便往和豐樓去了。
剩下的,除了她和範淩,便只有琉璃岫玉了,驚蟄很識趣地沒有跟過來,而是獨自玩去了。
“你們兩人也各自玩去吧,我會替你們照顧好你們家公主。”
雖然這也是李青芝的打算,讓兩個丫頭也各自放縱一下,畢竟兩人也是成日在宮裡憋久的,到了這個時候怎能不想暢快一下,尤其是岫玉,臨走前就說自己要化身一匹駿馬,在人潮中奔騰了。
但自己還沒開口,就被範淩這家夥搶先了,且那樣明顯的意圖暴露出來,使得李青芝有些難為情,當即惱道:“還不是駙馬呢就指揮起我的丫頭了,你倒是有派頭。”
範淩挑眉看向他,燈火輝映的面容上有些許愕然,意識到了人可能在害羞,忙拱手作揖道:“是範某僭越了,還請公主恕罪。”
他雖說著謙卑的話,但神色卻是淺笑盈盈的,看著便心情很好。
李青芝倒是拿他沒辦法,只嘴上過過癮道:“不恕,你以死謝罪吧。”
知道李青芝並沒有真的動怒,說得都是些玩笑話,範淩勾唇一笑,又開始犯賤道:“就怕公主捨不得,到時候哭得整個皇宮都聽見了。”
範淩這一席話說得有幾分道理,因為當初李青芝得知父皇得勝時,那哭聲便十分嘹亮。
臉頰攀上淡淡的緋色,李青芝也想起了這段記憶,覺得當時的自己確實有幾分引人發笑。
“就你記性好!”
羞惱地說了句,李青芝還是將兩個丫頭放走了t。
“你們也各自去玩吧,子時前在這裡彙合便成,不要玩太晚。”
琉璃和岫玉得了準許,高高興興地走了。
岫玉愛玩,自然歡喜,琉璃雖也沒有那麼想玩,但她是個有眼色的,上元燈會,自家公主和駙馬在一塊獨處,自己哪裡能不長心跟著,還是識趣地跟岫玉這妮子一同玩去為好。
兩個婢女離去,雖然整條街熙熙攘攘,但對於李青芝與範淩來說,只他們兩人了。
順勢牽住少女的手,比那日還要涼些,範淩蹙眉,將李青芝的另一隻手也執起,神色關切道:“手這麼涼,怎麼不帶個手爐?”
兩隻手都被範淩的大掌握在手中,李青芝多少有些羞澀,她按捺住情緒,假裝淡定道:“都出來看花燈了,帶什麼手爐,還不夠礙事的,走著走著說不定就熱了呢。”
範淩一笑,嘆了一聲是,接著將李青芝兩隻手拉到他狐裘內的腰側,輕笑著道:“我亦可給公主暖手。”
可以稱得上擁抱的姿態,還是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雖然在這種小兒女相看遊玩的燈會上,也不會有人指指點點,但被周圍遊人看熱鬧的眼神打量,李青芝的麵皮也是受不住的。
“你松開!大庭廣眾之下的,你孟浪什麼!”
將手從範淩腰側抽出來,李青芝嗔怒道。
範淩則不以為意,朝著幾個方向輕抬了抬下顎道:“這算什麼孟浪,你瞧那邊幾對,哪個不比我們熱鬧,我們還是未婚夫妻呢,偏你是個臉皮薄的,一點經不起逗,我是個苦命的。”
李青芝沒理會範淩亂七八糟的話,只是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都是一對一對的少年男女,姿態各有各的親密。
有的勾肩搭背相攜而走,有的小鳥依人貼在郎君胳膊上,甚至還有一對正在玩親嘴遊戲,你一下我一下的,看得李青芝臉色滾燙。
“真是……”
李青芝嘴裡蹦出了這兩字,再不知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