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範彥開始絮絮叨叨了。
“你回來這段日子也收斂著些,雖說你僥幸辦成了些案子,得了陛下幾句誇獎,但你終究是手段激t進了些,那些那些被你查辦的貪官汙吏怕是會絕地反撲,到時候怕是惹來禍端。”
“慢些也無妨,你還年輕,不怕沒時間升遷,現在刑部歷練些時日,待資歷夠了我把你調到尚書省,也能輕快些。”
好歹是親兒子,範彥還是放在心上的,眼看著這些時日範淩的所作所為,在官場混了數十載,他費心提點著。
範淩倒是不以為意,指尖點著手中的象牙笏板,嗓音中帶著若有若無的輕笑,整個人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專注,懶懶散散道:“對待那些個渣滓溫和什麼,遲早要有人做,不如我來,這樣陛下也能高看一眼,再不濟不是還有父親大人你這個宰輔大相公在嗎,定會看顧好兒子的,是吧?”
範淩說話的時候,眉目間滿是自在,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驁之氣,讓範彥梗了老半天。
“小牛犢子。”
摔下一句話,範彥攏緊了袖子,繼續往前走。
“小殿下真是可愛……”
範彥正揣手走著,腦中想得是回官署喝盞熱茶,冷不丁聽到自家那刺頭驀地來了這一句,範彥背後瞬間出了一身汗。
心虛地朝同僚們看了看,索性這死小子還有幾分腦子,聲音壓得低,要不然被旁人聽到那還得了!
“朝食吃到餿飯了?說什麼屁話,要是被陛下聽見不打爛你的嘴,打陳州回來還以為你老實了,如今看來還是和以前一樣找打。”
“管住你的嘴。”
範彥覺得金氏給他生得這個兒子莫不是前世來討債的冤家,自小到大便是個不服管教的刺頭,加上這孩子五歲時自己就跟金氏和離了,難免同他有幾分不痛快。
也就在讀書這件事上才能讓他有幾分順意,其餘還是那個德行。
範彥一直是知道這小子是個心思混的,但沒想到竟說起了小殿下的輕佻話,這讓範彥心驚肉跳,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
湊過去低聲罵了幾句,範彥罵時還生怕被同僚聽見,做賊心虛似的四處掃了一眼。
範淩拉開了與親爹的距離,丟擲一句一如既往聽起來十分欠扁的話。
“不用你管。”
說完,範淩便邁著長腿走開了,將留在後面的範彥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臭小子回家收拾你。”
放了一句狠話,範彥繼續揣著手往官署去了。
這天冷的,午食得來碗黃米肉粥才行。
……
禦書房,李準正埋頭批著摺子,聽見門響動,以為是平德又領著大臣進來了。
“爹爹!”
清脆的聲音如風一般刮到李準耳邊,他嚯得一下抬頭,未語先笑。
“原來是瑤瑤來了,怎麼,今日沒有同兄姐一道出去玩?”
李準記得這些時日這幾個孩子一慣愛跑出去玩樂,今日竟找上了他的門,頗為意外。
李青芝也並不是尋常不來看望父皇,只是近來父皇瞧著都十分繁忙,加上上京確實有許多妙處,她一時沉浸了。
如今懷著其他心思過來,李青芝倒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聲,示意琉璃將她的鴿子湯拿出來。
白玉盅被輕輕置於李準的禦案上,李準挑了挑眉,笑眯眯看著,也沒說話。
“這是我給爹爹做的湯羹,爹爹嘗嘗……”
就算是來要官的,李青芝也不好意思上來就直奔主題,總要先走個場面。
李準是什麼人,一眼便看出這丫頭是過來討東西的,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