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喜氣洋洋地將封蠟的信件遞出去,還一邊說著:“夫人今年送了好些東西過來,我瞧著還有些釵環首飾的,要不是覺得夫人不可能知道咱們這邊的事,我都以為這是夫人特地送來給郡主的呢!”
說些緊要的事,驚蟄也是知道輕重的,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什麼有心人或者正在被議論的郡主娘娘聽到了。
範淩看得極快,聽見驚蟄這番話,也是不著痕跡往李青芝那邊瞥了一眼,臉不紅氣不喘地回了句:“差不多。”
起初驚蟄還沒轉過彎,啊了一聲,過了幾息才反應過來。
郎君真是開竅了。
“把東西放到該放的位置吧。”
想起信件上母親的話,“要是遇上喜歡的小娘子記得主動些,要送些釵環首飾的給人家,不要跟個吝嗇鬼一樣。”
若是沒遇上李青芝之前,範淩只會將母親這些話當成耳旁風,面上敷衍應著,實際上那堆首飾就是在庫房積灰的命。
但現在不一樣了,範淩覺得母親這些東西送的正是時候。
母親生在鉅富之家,自小用的東西便是最上等的貨色,眼光總也不會差,由她選出來給未來兒媳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範淩不會擔心品質。
他要擔心的是為何將東西送出去。
前段時間送個手串都費了些心思才成功,若是明晃晃地送這些,怕是人家斷斷不肯收。
驚蟄不知自家郎君的苦惱,正有序地將各類東西分放著。
夷州來t的美味菌子和珍稀野味被安放到了廚房,夫人縫制的衣裳酒水被放在範淩屋子裡,至於那些看著金貴又不太實用的東西連同著金玉首飾也被一道放進了郎君上了鎖的櫃子裡。
雖然說丟了不至於傾家蕩産,但萬一造了賊也是憋屈難受的。
入夜,範淩洗漱完畢,飲著母親一同送來的澧泉酒,微醺的心神蠢蠢欲動。
良久,範淩將酒盞放下,對一旁忙活的驚蟄道:“先別忙這個了,去把她叫過來,就說我要喝茶。”
驚蟄當即應聲去了。
這個她毋庸置疑,自然不需多問。
李青芝進來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太妙,因為她嗅到了酒的氣息。
這不由讓她想起了上次的險境,範淩不會又要犯病了吧?
李青芝惴惴不安地帶著茶具進去,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範淩的臉色,判斷醉了幾分。
範淩仍是倚在床邊,目光如炬。
他焉能不知李青芝那悄咪咪的小心思,不過是在害怕他像上次那般罷了。
但果子總有成熟的一天,他也不能永遠用紙包著火。
“你怎的突然要飲茶?”
範淩面色如常,像是沒醉,她一時判斷不出來,便開口試探道。
“有些醉了,想用茶來解解酒。”
範淩看著少女怯怯的模樣,心中突然起了一陣逗弄之意,眼神裝作迷離,語氣也多了幾分酒醉後的遲緩與慵懶。
肉眼可見地,少女麵皮都繃緊了。
炭爐中的水開始沸騰,熱氣升騰起來的水霧模糊了少女的面容,也讓李青芝看不清範淩的神色。
忽地,範淩起身了,這一個大動作驚得李青芝碾茶的手抖了抖。
以為他又要做什麼荒唐事,李青芝忙抬起頭,看到的卻是少年清瘦的背影。
他去開了角落裡的桐木櫃子,抱了一個嵌螺鈿的漆花盒子出來,沉沉地往她點茶的矮幾上一放,打斷了她的節奏。
“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若是都喜歡全拿去也可。”
盒子沒開啟,李青芝不曉得裡面是什麼,一臉狐疑地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