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淩知道她膽子不大,怕再將人嚇成什麼樣,便趕緊停了逗弄的心思。
“啊?”
李青芝呆了一瞬,抬頭去瞧,看見的是範淩已經將殘羹剩飯收拾好起身要出去的姿態。
範淩並沒有理會少女的詫異,拎著食盒就要出門。
“外頭雨大,將門窗關好,我去將東西還回去,你要是無事可以睡一覺。”
範淩的話語被雨點聲敲打著,彷彿帶著雨水潮濕的氣息,積滿她的整個心房。
她心口忽地熱了起來,各色情緒交織著,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還未幹的油紙傘再次被撐開,範淩一手撐傘,一手拎著食盒消失在雨幕中。
李青芝目送著那道俊挺的身影消失,眼眸垂了下來。
他這是,答應了嗎?
心裡七上八下地想著,李青芝兀自揣度著範淩的意思。
心裡裝著這麼一件大事,李青芝本以為沒心思睡覺,然剛倚在床邊還沒一盞茶的時間,竟迷迷糊糊犯起了困……
本就是個催人安眠的天氣,加上李青芝又經歷了一番跌宕的心緒起伏,耗了太多精神,如今一鬆懈下來,她迅速陷入了疲憊,打著哈欠睡下了。
夢裡,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生活在魏地的福寧郡主,擁有著家人的陪伴。
……
蒲城,秋沙原。
這是通往上京城的最後一城,也是上京最後一道屏障。
而蒲城外的秋沙原,一片廣袤無垠的空曠原野,此刻已經紮滿了朵朵白色的營帳,夜晚的篝火映照在其上,不時閃過夜巡士兵的身影。
軍醫奔忙在各個營帳中,盡心盡力地為今日大戰的傷兵治療著,一刻不得閑。
快要步入初秋,天氣也比前幾月涼快了些,不再悶熱。
營地的空曠處,是坐在火堆旁大口吃肉喝酒的將士,他們大聲歡笑著,暢聊著今日的戰況。
一派勝利在望的景象。
營地中部最大的營帳中,魏王李準同幾個副將和參謀在對著輿圖,商討著今日的戰事,氣氛看起來不是外頭那般歡暢。
尚未褪去甲冑的李準身姿健壯魁梧,光是站在那不動,便對人有著十足的壓迫力。
雖已是不惑之年,但那張面容仍舊英武,只是多了幾分中年男子的成熟穩重,外加因著戰事而來的滄桑。
這樣的魏王,早已褪去了二十年前剛到魏地的青澀意氣,成為叱吒一方的雄主。
如今,更是劍指上京,雄心萬丈。
“今日我方雖小勝,退敵蒲城,但這蒲城歷來是個易守難攻的硬茬,怕是要耗在這不少時間了。”
連以來的奔波作戰讓魏王李準也露了一絲疲態,但在將士面前,李準不會露出分毫,只會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讓將士們知道他們的主將一如既往的悍勇威武。
這番感嘆一下來,下面幾個氣性比較急躁的勇猛副將立即扯開了嗓子開始鼓舞士氣,說得無非是些豪氣幹雲的話。
李準聽到其中幾個豪氣過了頭的大話,笑罵了幾句,扭頭看向一旁清瘦儒雅的中年男子道:“堯卿怎麼看?”
那些副將的目光瞬間也都移到了那清瘦的中年男人身上,一臉期待。
此人姓祝,名臣,字堯卿,正是魏王府的傅官,也是魏王身邊最為依仗的心腹智囊。
都是魏地出來的臣將,大家夥都是互相信服的,在場沒有人會懷疑祝傅官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