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嘴倒是快,問出了李青芝想要問他的話。
“我也不知道,一睜眼就醒了。”
李青芝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要去看婚儀的熱鬧而開心的早起了,嘴上囫圇敷衍著。
範淩是個人精,哪裡不知道這丫頭的小心思,只不過不點破而已。
“進來替我束發吧。”
嗓音中含著淡笑,範淩將靦腆的少女喊進了屋子。
李青芝輕車熟路地給東家束發,心態愈發平和了。
距離東家那夜的酒後失言已經過去了許久,對方又是一副全然斷片的狀態,李青芝徹底沒了負擔,好似將那事全然忘了一般。
為人束發的時候,手指難免摩擦觸碰,目光瞥到一縷發絲沒撈起來,李青芝忙用手指去勾挑。
本來只是一個勾挑的小事,奈何那縷頭發今日就好像同她不對付一般,勾了兩三次都沒勾起來。
甚至還不聽話地跑到了耳側。
李青芝指尖去勾,難免觸到了東家耳後的肌膚,引得人明顯嘶了一聲,外加躲了一下。
李青芝以為是自己的指甲刮到了東家,忙致歉道:“對不住大人,興許是我指甲長了,待會便去剪了。”
時下只要不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娘子,為了做活方便,都不會蓄養長指甲,皆會剪得短短的方便幹活,尤其是做丫鬟的,為了服侍主子,更不會亂蓄養指甲了。
她的兩個丫頭琉璃和岫玉便是這般。
往日李青芝貴為魏地郡主,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人,蓄養的指甲自然圓潤纖長,時不時還要和阿姐一起染上丹蔻。
做了東家的丫鬟後,李青芝並沒有什麼繁重的活計要做,也就漸漸忘卻了自己還蓄著長指甲這回事。
如今不小心撓了東家一下,她忽地想起了這一茬。
範淩平複著那一抹既輕又濃烈的餘韻,不自覺地扭了扭脖子,粗著聲音回道:“無需如此,你未曾刮到我……”
繼而偏頭瞥向少女執著牛角梳的手指,水蔥似的白皙柔潤,指尖是長而晶瑩的指甲。
若是添上些豔色,那定然活色生香。
神思恍惚間,範淩沒頭沒尾地想著,自己將自己整得心更亂了。
“快束發吧。”
他這樣端坐著由著小丫鬟束發,距離不可謂不近。
自他記事母親都從未這樣親密靠近過自己,更別提這般束發了。
那是一種帶著暖意得甜香,像是一種氣味芬芳的果子,但範淩辨別不出是哪一種。
如第一次那般,範淩有些昏昏欲睡,滿身的骨骼彷彿都在叫囂著舒暢。
他不能再沉溺了,於是忙催促著還在無意識撩撥他的小丫鬟道。
李青芝不明情況,但對東家的話一向是聽從的,忙束了發髻,將玉簪插上。
今日休沐,又加上要參加宴席,範淩沒有穿官袍,而是穿了自己的常服,一套墨色寬袖的錦袍。
顏色看著雖低調,但腰帶上鑲嵌的金玉狻猊帶扣可一點也不低調。
和她的兄長們一樣做派,果真是富貴窩裡出來的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