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公公要來門上再問一回,迎頭遇見了他,激動得都要落眼淚了。
“聖上在氣頭上,幹爹半步不敢離開,只讓小的往門上多問問。”
沈臨毓低聲問他:“到底怎麼一回事?”
“聖上和順妃娘娘來故地重遊。”
毛公公其實知道得也沒有那麼清楚,先前氣氛還算好時,他們這些人都留在前頭,只海公公一人陪伴,免得打攪了聖上與娘娘的雅興。
哪曉得也就一刻鐘,海公公尖著聲音來叫他。
“幹爹說,聖上被順妃娘娘氣著了,讓趕緊尋您,”毛公公一面引路,一面道,“而且,不是尋常爭吵,是撕破臉了。”
沈臨毓詫異。
撕破臉?
順妃娘娘和永慶帝?
從永慶帝的反應看,無異是順妃跳起來撕了他的臉!
詫異之後,沈臨毓想,也是情理之中的。
李巍落在鎮撫司,末路就在眼前,順妃若猶猶豫豫,就真成“局外人”了。
那些誅心的話,重重推了順妃一把。
行至屋前,等毛公公通稟後,沈臨毓走了進去。
繞到寢間,沈臨毓迅速看了一眼其中狀況。
永慶帝後仰靠躺在太師椅上,臉色是不自然地赤紅,應當是氣得氣血上湧,還遲遲散不下去。
順妃坐在床榻旁,整個人很板正,若不是還會眨眼睛,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偶人。
海公公則是肉眼可見地長出了一口氣,緊繃著的情緒松下來,人險些都沒站穩。
這三位各有各的不好,但要沈臨毓說,只看這屋子裡的物什狀況,真不像爆發了大戰。
只幾團紙落在順妃娘娘腳邊,其餘瓷的陶的、擺件傢俱,該在哪兒就在哪兒。
沒有被人憤怒之下亂砸亂丟。
盡收眼底之後,沈臨毓恭謹行了禮。
情況肯定嚴重,但永慶帝沒有砸東西,是不想砸嗎?
不可能。
要麼是手邊夠不著,沒想起來。
要麼是氣到要倒下去,沒力氣砸了。
就這麼小小一屋子,有什麼夠不著的?
說直白了,就是氣到濃時,手腳反而無力,要麼坐、要麼躺。
永慶帝睜開眼睛,想說什麼,一時沒從嗓子眼裡出聲。
沈臨毓走到桌邊,倒了茶,喂到永慶帝嘴邊:“您先潤潤,什麼事兒竟把您氣成這樣?”
永慶帝稍稍平複下來,扣著沈臨毓的手腕,道:“你帶人,給朕把榮王府抄了!”
饒是沈臨毓“有備而來”,也被驚得“啊?”了一聲,再是火眼金睛的人都不可能看出他早就盯上榮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