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狀況下,對上沈臨毓還是毫無勝算,但今晚不同,何況元敬他們還沒有跟著。
李巍一面往後院走,一面與劉笑道:“我知道父皇怎麼想的。”
“他把鎮撫司給臨毓,是拿臨毓做試刀石,試我們這幾兄弟。”
“磨不過臨毓的,入不了父皇的眼,能握住臨毓這把刀的,就能把其他人都砍翻在地。”
“可父皇還是糊塗了,臨毓這刀認過主,除了大哥,誰也握不住他。”
“父皇還由著臨毓亂來,最後就是誰都不剩。”
“我看五哥還在指望著握刀,我就不一樣了。”
當用巫蠱逆鱗都沒讓臨毓在父皇跟前失寵開始,李巍就知道,唯有廢了臨毓這條路了。
否則,臨毓遲早會把李嶸從舒華宮裡迎出來。
可李巍又不能“無緣無故”與沈臨毓為敵,甚至出殺招,那隻會讓旁人漁翁得利。
所以,他要讓李崇做他的替死鬼。
出事後,都不需要他李巍站出來用力踩,自會有人積極地把李崇踩下去。
誰讓父皇有那麼多兒子呢?
成年的,還未成年的,有利可圖時,平日裡再清風霽月、不爭不搶的,都會聞著味兒沖上來。
厚重的雲層蓋住了本就稀疏的星子,風大了,呼吸間能園子裡金桂的香氣。
李巍交代劉笑道:“我睡了,沒事兒別叫我。”
劉笑應下。
入夜後的泰興坊很是安靜。
馬車駛過,車軲轆的聲音很是清晰。
沈臨毓掀開了側邊簾子,清冽的空氣擦過手指時,帶著秋夜的潮濕與寒意。
也讓他的鼻子稍稍舒服了些。
車廂裡的酒氣實在太重了,饒是沈臨毓嗅覺靈敏,也很難分辨出酒味之下的另一種味道。
只是辨不清楚,並非聞不到絲毫。
誠然,定下心神,全神貫注去分辨,還是能嗅出具體是個什麼東西,但沈臨毓沒有心大到那份上。
以常理推斷,大抵是蒙汗藥或是別的髒東西。
況且,他手邊還有一個更幹擾嗅覺的物什。
阿薇姑娘給的那個香囊,那股子味兒實在太腥臭了,只要湊在鼻子邊,連酒氣都被蓋過去了,刺得人想不清醒都難。
“到哪兒了?出了泰興坊了嗎?”
車把式只聽到沈臨毓飽含醉意、口齒不清的聲音,根本看不到他神色清明的眸子,自以為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快出泰興坊了,但離長公主府還有不少路,王爺您閉目小睡一會兒,等到了後,小的再喚您。”
沈臨毓含糊地應了聲,全當不知道這路線七彎八繞、越繞越偏。
又過半刻鐘,沈臨毓再次招呼了車把式:“癲得難受,要吐了。”
車把式應道:“那小的靠邊停下,您下來緩緩?”
馬車徐徐減速。
停穩後,沈臨毓搖搖晃晃下來,又搖搖晃晃繞到一旁扶牆站著,一副腹中翻山倒海的難受模樣。
視線迅速往四周掃了圈,黑沉夜裡,只看出是一條寧靜的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