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毓聽懂了:“九殿下或許知道當年真兇、或許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清白。
可他又不能直接自證,更怕一著不慎、反倒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於是繞了一圈……”
沈臨毓回憶了一下李嶄這些時日的態度。
李嶄不會單獨與他見面說話。
今日去九皇子府也是一樣,說不好其他幾位殿下是李嶄故意叫來的,還是自己尋上門來的,總之沒有給予沈臨毓和李嶄私下開誠布公的機會。
“但有一種人……”阿薇頓了下,似是原本不想提及的模樣,“我母親稱之為‘有病’。他們享受自己的勝利成果,保留、侵佔對手的東西來滿足自己。”
餘家就有那樣的。
陸念還說過,餘家的男人瘋,女人癲,想活下來,要麼比他們更瘋更顛,要麼就徹底麻木了。
隔房有位太太,比丈夫大了三歲。
沒有一點“女大三、抱金磚”的鬆弛,反而看誰都是狐媚。
尤其是長得標緻些的小丫鬟,更是她的眼中釘,別說她那房的,連廚房裡的年輕丫鬟小媳婦,她都看不慣。
起先只是防著自己丈夫被“騙”了,後來是把整個餘家都當做了自己的規矩場。
那人,害死了陸念從京中帶去蜀地的丫鬟豆娘。
豆娘為陸念打聽訊息,卻被那太太認為有異常心思……
陸念報了仇,從那人的床底下拖出了幾個大箱籠,裡頭裝滿了女子肚兜。
被她趕出餘家的,被她管束得如同木偶的,被她害了性命的,每個人的貼身衣物都被她收了起來。
不止收著,她還穿。
甚至有幾件上還染了血。
阿薇和聞嬤嬤曾聽得目瞪口呆。
都說陸念得癔症、有瘋病,但陸唸的病和那些魑魅魍魎比起來,天差地別。
阿薇凝了凝神,問聞嬤嬤:“嬤嬤見過羅少保嗎?他從前在京中風評如何?”
聞嬤嬤回憶著道:“沒有見過人,但有一件事,奴婢印象很深。”
“記得是有一日下午,書房管事隔了不到半時辰,又讓送一次點心。”
“太師歲數大了,點心都有定量,廚房上不能多送。”
“管事說,是少保大人來了,兩位老大人爭執間不小心打翻了點心,這會兒吵累了,想起吃了。”
“但太師那日還是有點不消化,好像是被氣著了。”
“夜裡正好是奴婢當值,被太師夫人叫去內院熬了些助消化的果茶。”
“當時有聽太師說起羅少保,說他‘倔老頭,但人真不壞’、‘得罪君子,總好過得罪小人’。”
阿薇聽完,轉頭看向沈臨毓。
雖沒有明說,但沈臨毓心領神會,道:“據我查的,巫蠱案發時,羅大人明哲保身。”
“也能夠理解,”阿薇思量著,道,“九皇子妃姐妹身上瞧不出惡意,而九皇子也不像那種有病的人。”
這一點,阿薇不是從九皇子本人身上看出來的,而是從宅子裡感受到的。
這座宅子依舊踏實、平和,雖入秋了,但花園裡是秋日的生機。
它被養護得很好。
這種養護只能出自於喜愛,而不是扭曲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