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我直不起來腰,您說他有趣不有趣?”
金太師忍俊不禁。
李嶸目不轉睛地看著樹下兩人玩耍,頷首點評:“我這個弟弟厲害,年紀小小就知道哄姑娘了,以後姑母一定不用操心討不著可心的兒媳。”
那日,以初次見面就手拉手成了好朋友的兩個孩子依依不捨道別作了收場。
只是,兩個孩子,長大之後誰都沒有記住那段僅一個時辰的友誼。
直到現在,沈臨毓聽李嶸講起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竟是見過阿薇姑娘的。
他們還一道玩過。
他送她的第一樣東西原來是雲片糕。
思及此處,沈臨毓不由暗暗琢磨,之後要好好跟元敬說說,他就沒有頭一回送鬥雞,第二回 送個碩大的花燈。
卻沒想到,李嶸忽然又道:“你還送過她一盞花燈。”
沈臨毓倏然睜大了眼睛。
“還是你和姑父親手做的,一盞鯉魚燈,做完了就說要‘送給妹妹’。”
“姑母曉得你去過太師府,就讓人把花燈送了去。”
“你倒好,過兩天自己忘了個幹淨,吵著要找燈。”
“姑母說‘給妹妹了’,你又問‘那妹妹呢?’”
妹妹已經啟程出京了。
他再也沒有見過太師府裡的妹妹,直到十一年後,他才在將軍坊又見到了她。
沈臨毓不記得,當然也認不出來。
而金殊薇成了餘如薇,改名換姓,要為陸念報仇,要為金家平反。
他們都長大了,也都變了,再不是一塊雲片糕就能得到信任的年紀了。
但沈臨毓依舊十分慶幸,慶幸他們幼年的那點緣分。
李嶸說得感慨不已,靠著茶水平複了下情緒,才又問道:“她現在多高了?還能看出小時候的輪廓嗎?”
問完了,他自己先反應過來,失笑得搖了搖頭。
沈臨毓根本不記得小時候這個事,又如何能回答出金殊薇和童年有多少變化呢。
“這般高,”沈臨毓抬手比劃了下,道,“你說她小時候圓圓胖胖,現在看著還有點瘦,不過手勁不小,應是下廚練出來的。
她的眉眼,據安國公所說,像太師夫人年輕的時候,尤其是早年間還未生育、眼睛沒有受傷之時。”
李嶸喟嘆道:“那真是太早了,我都沒有出生。”
兄弟兩人圍繞著太師府又說了會兒話,許公公在外頭出聲提醒。
“快到關宮門的點了。”
李嶸聞言,便催著沈臨毓離開。
他一直將人送出去,直到再不能邁出去一步了,才沖沈臨毓揮了揮手。
舒華宮的大門又關上了。
李嶸回身慢慢回殿,行到院子中央,他駐足抬頭看月。
謝氏過來尋他,觀他神色,柔聲道:“殿下今日看著心情不錯。”
“是啊,”李嶸望著已經不那麼圓了的月亮,道,“和臨毓說些從前的事,比我想得要愉快很多。”
在被幽禁的漫長歲月裡,李嶸幾乎不去回憶往昔。
聽太師講學,夥同著伴讀與三少三師鬥智,與幾個關系極近的弟弟耍玩……
那些曾經對他來說極其尋常,又很有滋味的時光,李嶸有意識地把它們封存起來。
若不然,他會接受不了小小的舒華宮,拼了命地要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