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操了多少心,才會成了那樣。
餘家那兒,都能把大姐刺激出癔症來,長白發倒也不希奇了。
況且,大姐糟心的也不止餘家……
“我們進院子時,一眼就看到阿薇撲在章瑛身上捂她的嘴,”陸駿早前已經說過一遍了,但此刻再和桑氏提起來,依舊不舒坦得很,“大姐就站在那兒,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特別不對勁。”
“阿薇一遍遍和她說話,她都沒有什麼反應。”
“章瑛掙脫之後,依舊是那些車軲轆話,她應該也是看出來大姐聽不得什麼,才會一遍又一遍說。”
“阿薇都把廚刀拿出來要和章瑛拼命了,她那麼激動,就是清楚大姐聽那些話會受刺激。”
“口口聲聲都是‘報應’。”
“是不是大姐以前經常被人那麼說?”
陸駿的聲音沙啞了,胸口悶得厲害。
桑氏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道:“我不知道。”
陸駿抬眼看她。
桑氏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大姐和阿薇不說,我們就無法知道她們在蜀地到底經歷了什麼,唯一曉得的就是,艱難痛苦。”
聞言,陸駿嘆道:“我倒是情願她說出來,憋在心裡才會鬱結成疾。”
桑氏道:“沒人願意把苦痛掛在嘴邊,你不是她,你在生母被害上都不能和她同心協力共進退,其他事情就更不能感同身受了,那說出來給你聽做什麼?”
這些話絲毫不留情面。
陸駿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憋出一句:“她恨我也好,恨我比恨她自己強。”
“報應”是什麼?
報應就是因果,惡果源於惡因,“你的報應”就是讓人去恨自己。
桑氏看了陸駿一眼。
她不懷疑陸駿這句話的真心。
“世子既明白她吃了很多苦,往後就別再惹大姑姐生氣了。”
陸駿苦笑:“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能惹她生氣的了。”
繼母死了。
攔在他們姐弟之間最大的鴻溝被大姐強硬地填平了。
然後大姐大步向前走,再不管他了。
沒有溝了,就不會再掉下去,摔不死他,也就不用再理會他。
是的。
大姐現在對他就是如此。
懶得跟他生氣,也懶得與他廢話。
“她現在和周沅還更說得攏。”陸駿道。
桑氏知道陸念資助善堂的事,又道:“我覺得很好,阿薇這個歲數,過幾年嫁人了,大姑姐就孤單了。
我看得出來,大姑姐很喜歡孩子,她對廣客來那小囡也好得很。
善堂裡孩子多,適合她,她能找到自己想做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