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嘆道:“我不是說了,是鎮撫司、王爺那邊和我們有矛盾,拿陸念母女做先鋒……”
面對老妻,安國公會多提一嘴巫蠱舊案。
但面對兒女,安國公不會說,更不會把餘如薇其實姓金的線索放出來。
茲事體大。
他們都不是能管住嘴的人。
安國公不放心。
“有矛盾?”章瑛追問著,“鎮撫司查案子,那王爺認為父親您犯的事,您到底做沒做過?”
眼看著安國公要發火,安國公夫人趕忙來拉女兒:“阿瑛!”
章瑛根本不退讓。
從昨日下午起,她突然就明白了什麼是“嫡女的底氣”。
陸念為什麼敢和繼母叫板,為什麼能讓定西侯無可奈何,因為她是嫡女,因為定西侯在朝為官、還要留一份基本的體面。
“為母報仇”是陸唸的大旗。
“從嫡女被換作庶女”是她章瑛的大旗。
這旗不倒,她再吵再鬧,也不會被趕出去。
因為母親愧疚,因為父親也要存體面。
“就像岑家那樣,”章瑛繼續問著,“陸念和岑家是私仇,可岑氏就是殺人了,我公爹就是為了他那個庶孫子行舞弊之事了,最後落在鎮撫司手中有什麼不對嗎?”
“您讓我們要有分寸,要謹慎,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二哥被換過,您和母親無從狡辯。”
“鎮撫司要查的事,您做過嗎?”
“您要做過了,哪天落到鎮撫司手上,那叫罪有應得!別甩在我們頭上。”
哐——
茶盞迎面而來,從章瑛的鬢角劃過去,砸在她身後的牆面上。
碎片飛濺,落了一地。
章瑛沒有受傷,但她被嚇著了,白著臉張著唇說不出話來了。
安國公夫人叫著撲上來,仔細檢查她狀況,扭頭沖安國公吼道:“昨兒砸盤子,今天砸茶盞,國公爺怎麼不把一屋子都砸幹淨了事?你有本事砸我!砸我!”
安國公氣得腦門青筋直跳。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
“我和鎮撫司,說到底也就是政見不合。”
“王爺年輕有王爺的想法,我是老臣、我對聖上的忠心天地可鑒!”
“政見上的東西,叫罪有應得?”
章振禮擔心安國公真氣得仰倒,趕緊扶他坐下。
餘光中,他看到安國公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縮了下脖子。
安國公死死抓著章振禮的手,舒緩著氣息,道:“我知道、知道輕重,眼下不能病,真有什麼也別大張旗鼓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