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先一步踩著踏板上去。
沈臨毓在她後頭,仔細觀察她身形,萬一腳下打滑了也能迅速扶一把,免得摔下水去。
阿薇走得很穩。
她站定在岸上,扭頭看了眼。
沈臨毓於暗處看她,只瞧見那燈下的容顏清冷中又添了溫潤。
她是坦蕩的。
坦蕩地與他船上交談,也坦蕩地展現她的信任。
但這份坦蕩落在沈臨毓這頭,除了慶幸與暖心之外,總免不了還有些可惜……
大抵心神悅動的,只他一人而已。
轉念一想,倏然地又想起了高老大人的話來。
人心都是不足的。
他的心,也是一樣。
分明當日說出“隨你”兩字的也是他自己。
只是,沈臨毓不知道的是,阿薇看似平靜的神色之下,心緒其實並沒有那麼波瀾不驚。
或許是昨兒被陸念揶揄了的原因,哪怕阿薇本沒有心思分到這處,面對沈臨毓時也難免會想起來。
她想,往後啊,想來是不會再有因為忘記郡王爺與她正經提過心悅之情、而言語不慎的失策了。
不記得時隨風慢慢散了,可一旦記下,就會日漸深刻起來。
恨是,喜也是。
記得久了,要麼煩,要麼憐。
而偏偏,以阿薇這麼幾個月和沈臨毓打交道的經歷來看,成昭郡王慣會做人,想煩都難。
阿薇抓緊了手中的磨喝樂。
沈臨毓看到了她的動作,取出先前那匣子,開啟了遞過去:“連匣子一道收著方便些。”
阿薇抬眸看他,見他一臉真切誠懇,緩緩放鬆了攥緊的手,把磨喝樂放回。
等沈臨毓蓋好蓋子,她又連匣子一道接了過來。
七月七的夜,依舊帶著暑意。
被沈臨毓收了一路的匣子,也帶了他的溫度。
阿薇狀若隨意地看向旁處。
她說什麼來著?
郡王爺慣會做人。
匣子、磨喝樂,送得明明白白。
且是中州産的,只講特別,不值幾個銀錢,讓人連拒絕都顯得多事又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