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餘姑娘,令堂怎得會和安國公夫人交際起來?”
阿薇深吸了一口氣。
郡王爺不愧是郡王爺,還是這麼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
她都另起話頭了,還是會被王爺一把拽回來。
阿薇道:“去添香時遇上了。”
沈臨毓沒有起身,只抬起眼,半抬著頭頭看她:“餘姑娘和徐夫人也是添香時遇上的。”
阿薇呵地促笑了聲。
這是明晃晃地在點她“故意為之”了。
“我母親是直性子,想法簡單,也固執,”阿薇笑容收了,只聽聲音倒是分辨不出此刻情緒,“她心心念唸的只有兩個人,一是她的母親,二是她的女兒。
她為她母親報了仇,算是了卻了一樁陳年心事。
現在支撐著她的,就是為她的女兒謀劃將來。
她在京中時就沒有好人緣,時隔十幾年回來更是沒有在勳貴之間長袖善舞的熟悉女眷。
她怕自己看不準人,想請國公夫人牽線搭橋、出出主意。”
沈臨毓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聽她說完,他才失笑著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餘姑娘,這個理由找得不夠謹慎。”
阿薇示意他細說。
沈臨毓便站起身來。
他也不往前邁一步,依舊保持著兩人間合適、不唐突的距離,聲音放低了些:“令堂若是存了這般想法,有心力為你籌劃了,我便稟了父母。
我父母一定樂見其成,前回母親沒能把備好的金簪送出手,事後唸叨了我許久。
說來這事用不著請安國公夫人牽線,滿京城中,她能牽出來的線裡,應當也沒有比我身份更貴,心意更誠的了。”
阿薇:……
失策!
失大策!
確實不夠謹慎!
她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那日王爺提過一回,但只提起、不問結果,一副悉聽尊便的態度。
之後阿薇就忙著看岑太保倒臺,和陸念一起送岑氏上路,且那之後陸念病發,她的所有心思全撲在了讓陸念好起來上頭,淺淺分出去的那些也只往定西侯心窩上紮幾個洞而已。
再添上有些時日沒有見著王爺,竟然犯了這般失誤。
這話趕話的,想得梯子落地就不容易了。
她這廂正思量著如何收場,那廂沈臨毓還是給遞了個梯子,就是那梯子不平順、一直搭到了坑底。
“所以,餘姑娘,你們想從安國公夫人那兒打聽些什麼?”
“好吧,”阿薇左右看了看,主動上前了一步,壓著聲音道,“是我想和安國公夫人打聽。”
沈臨毓的身體繃緊了些。
退開定不合適,但無動於衷顯然也做不到。
“我想以後有人能照顧我母親,”阿薇道,“除非招婿,否則我不可能長長久久陪伴她。
她這個年紀,若有合適的人選,完全可以再嫁。
我哪裡認得適齡的鰥夫?所以才想走走安國公夫人的路子。”
沈臨毓:……
他這回是氣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