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挽了她的手,一道往外頭走:“說是兔子跳出來了,一大一小。”
陸念咯咯地笑:“叫你說得嘴饞,好些時日不曾吃過撥霞供了。”
兩家廂房安排在同一方向。
阿薇和陸念沿著長廊才走到那排屋舍處,就見前頭廂房裡有人前呼後擁地出來。
“就是那兩只兔子。”陸念輕聲道。
她早年在京中時見過安國公夫人,也與章瑛打過照面,一眼就能認出來。
阿薇順著看過去,只覺得這兩人富貴撲面。
尋常來說,入佛門之地,再是不缺金銀珠寶的人也會略收斂些,不至於說多麼的樸素莊重,但很少會珠光寶氣。
而章家這對母女,收斂得有些少。
尤其是章瑛。
她其實沒有嫡母那般披金戴銀,只是岑家行刑也才過去不久。
章瑛得孃家庇護與岑哲和離,不用受那流放之苦,可到底是迫不得已、並非撕破臉皮,不說苦著臉服喪,但全然不管不顧還是叫人頗為意外。
那廂也看到她們三人了,視線對上,安國公夫人站定了腳步。
陸念領著阿薇上前去,客氣地問了安,又不客氣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章妹妹穿得好生活潑,我還當咱們是在逛園子看春花,不是來拜菩薩的哩。”
章瑛哪裡聽不懂她的陰陽怪氣,打量著陸念:“我原是岑家婦,你就和岑家不相幹了?你看看你,又莊重到哪裡去了?”
“我為什麼要莊重?”陸念不解道,“全京城各處、尤其是你岑家人最清楚,岑家倒臺,我高興得敲鑼打鼓,岑氏跟著去了,我還讓莊子裡給放了三天三夜炮仗。
我今兒是來給我母親報喜的,大仇得報,莊重什麼莊重?!”
確實,這仇怨幾十年了,人人知道。
可陸念這麼歡天喜地地說出來,還是說給章瑛聽,自然而然有一股當面敲鑼迎面放炮的意思了。
章瑛氣得撇過了頭。
她打小就不愛與陸念往來。
哪怕她當時還在閨中,與岑家沒有關系,但她就是不喜歡陸念那惹是生非的勁。
她到底是國公之女,便是庶出也得嫡母喜歡,多的是人圍著她轉,其他公府姑娘也不會落她的臉,就陸念眼高於頂。
安國公夫人輕輕拍了拍章瑛的胳膊。
她起初一直在打量阿薇。
到底是什麼樣的姑娘,能讓成昭郡王惦記著,又能讓長公主也維護著。
今日一瞧,這張臉就不是什麼善茬。
明豔張揚,和陸念一樣是盛夏滿開的花,只顧自己張牙舞爪,根本不管別家死活。
安國公夫人嫌棄了一通,見女兒吃虧,才不再管阿薇。
“說來我和你也有小二十年不見了,”她沖陸念笑了笑,“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旁的場面話都不說了,我聽聞了訊息後當真是極其佩服你。
那麼多年,一個人堅持下來,為母親求一個真相,尋一個公道。
你母親泉下有知,也一定十分欣慰。”
“為人子女,這都是理所應當之事,”陸念說著,視線在兩人身上一轉,又道,“我還是很羨慕國公夫人您和章妹妹的。
嫡母庶女,幾十年都這般親近,很多人家都做不到。”
話音一落,章瑛先前那不滿煩悶的情緒立刻就散了,她微微揚著下顎,眉宇間全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