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前,我到莊子上時,她們母女的狀況就很不好了。”
“母親是神智混沌、癔症嚴重,她對很多事情的真假界限是模糊的。”
“阿薇姐姐是沉痾難治,那日是她回光反照,她不住地跟我說,她放不下她母親,母親這些年為了給她報仇太苦了。”
“可就是那麼渾渾噩噩的一個人,哪怕時隔數年,哪怕我不再是她曾經見過的小孩兒,她還是認出了我,認出了我是金家阿薇。”
說話間,阿薇眼眶又紅了。
她抿著唇緩了緩,道:“您別看她如今還是犯病,但比那時候強太多了,彼時那境地她都挺過來了,現在也一樣可以。”
定西侯連連應聲,一時間,好像除了附和阿念能好起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
定西侯那三番四次翻滾巨浪的心緒又緩和了些,而後,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事。
阿薇是金家孤女。
救她的嬤嬤是她姑母安排的。
她的姑母是馮正彬的妻子。
如此一來,所有的疑惑在瞬間有了答案。
難怪馮正彬喝了果茶後會吐,他不是嫌棄味道,他就是心虛、就是怕!
難怪阿薇會請郡王開金夫人的棺,金夫人的死因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難怪……
“所以,”定西侯的聲音顫了下,音量壓得格外低,“馮正彬的死……”
阿薇直直看著他的眼睛,問:“您要告發我嗎?”
定西侯呼吸一緊,趕忙擺手,一遍遍重複著:“不、不是……”
裡頭那個大的,手上沾滿了血。
眼前這個小的,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能相互攙扶著走到今日,她們在複仇一事上又如何會有分歧?
可定西侯又怎麼可能去告發?
“你放心,”定西侯坐直了身體,承諾著,“我不會說,什麼都不會說。”
馮正彬的死因,阿薇的真實身份,他都會爛在肚子裡。
他們定西侯府和馮家沒有瓜葛,阿薇就是他的親外孫女!
說話間,聞嬤嬤從寢間裡探出半側身子:“姑夫人醒了。”
阿薇趕忙起身進去。
定西侯跟在後頭,見陸念坐在床上,他忙喚道:“阿念。”
陸念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
定西侯倒是想和她說很多,但顧忌她的身體和情緒,還是都嚥了下去。
阿薇在床邊坐下,握住了陸唸的手,確定她手溫不涼也不燙,心放下不少。
“比我猜想的醒得早。”她笑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