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去世這麼大的變故,莊頭得麻溜地來報信,天不亮就在城門外等著、門一開就往府裡趕。
門房見了人,把莊頭引進來,當面與他們夫妻細說。
現在,上午過去了一半,莊頭沒有影子,報信的是聞嬤嬤。
這其中是個什麼意思,還用再問?
桑氏沒有問,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岑老太太”那個稱呼上。
大姑姐向來直呼“岑氏”。
阿薇一半“岑氏”、一半“侯夫人”,怎麼分的得看她的心情和語境。
聞嬤嬤倒是一直都依著規矩稱呼“侯夫人”,這個“岑老太太”還是頭一次用。
“嬤嬤是指侯夫人?”桑氏故意問。
聞嬤嬤面不改色地答:“休書上按了手印了,那位岑老太太已經不是定西侯府的侯夫人了。”
這下,別說陸駿愣住了,陸致都不由“啊?”了一聲。
聲音落了,陸致轉念又一想,人都病故了,是不是侯夫人好像比不上性命的事情重?
桑氏抬手按了下眉心:“休書在大姑姐手上?”
“是。”聞嬤嬤道。
桑氏又問:“那侯夫、岑老太太此刻在莊子裡,等著收殮?”
“是的,”聞嬤嬤看了眼陸駿,又看向桑氏,“雖說不再是定西侯府的人了,但怎麼也是二老爺的生母,岑家如今也沒人了,得靠二老爺操持著把身後事辦了。”
桑氏聽到這兒,暗暗嘆了一聲。
看來,大姑姐是把什麼事情都安排好了。
聞嬤嬤只是來知會一聲而已。
她便道:“是這個道理。”
桑氏讓姚嬤嬤過去了一趟。
不多時,陸馳緊趕慢趕地過來,不算遠的距離,他走得滿頭大汗。
簡氏在後頭追,一進屋子便沖桑氏點了點頭,神色十分為難和不安。
“母親病故了?”陸馳追問,“休書又是怎麼一回事?”
聞嬤嬤直直看著他:“奴婢以為,二老爺應當是想得到的。”
陸馳呼吸一緊。
他當然有想到過。
在他想讓大姐高抬貴手被拒絕時,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快到,昨兒岑家被鎮撫司帶走,今日就……
大姐甚至沒有給他和母親道別的機會。
一旁,心不在焉的陸駿猛然抬起頭,像是忽然間想通了什麼一般,問:“嬤嬤是從外頭回來的?”
沒等聞嬤嬤回答,陸駿又問:“你是從莊子上回來的,所以、所以……”
他說不下去了。
答案就在腦海裡,清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