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彈劾,岑太保不怕,他為官幾十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
他怕的是聖上的態度。
郡王氣勢洶洶發難的背後,是聖上要拿下他。
現在唯一不確定的是,聖上想做到哪一步,是給他留最後一份體面、告老還鄉,還是逼他辭官、名聲不存,亦或是想要他岑文淵的命!
岑太保自認還算了解聖上。
自巫蠱案後,聖上這幾年脾氣收了不少,而他岑文淵又有救駕之功在身。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依仗。
結果,今日金鑾殿上的狀況告訴他,若是事情惡化下去,聖上根本不顧那份舊日恩情。
“我說不準,”岑太保盯著岑睦,仔細交代道,“閉門思過,謹言慎行,不止是對我,也是對家中每一個人,千萬不要再惹是非。你們只需要老實些,其餘的,我另想辦法。”
岑睦應下來,退了出去。
岑太保抹了一把臉,眼神陰鷙。
他看出來了。
事情八成壞在阿睦身上。
郡王和定西侯府那小丫頭片子有往來,阿睦在那小丫頭面前說漏了嘴,轉頭就會傳到郡王爺耳朵裡。
不,指不定不是說漏了,是那餘如薇故意引著阿睦說的。
岑太保心中有猜測,但他沒有向岑睦發火。
事到如今,發火有什麼用?
他要的是自救!
該慶幸的是,他前些時日把陸益調離了京城。
陸念母女兩人再能興風作浪,她們還不能直接插手得了金鑾殿上的事,要是陸益還在京裡,更是麻煩。
閉門謝客的太保府,外頭看著還算風平浪靜,裡頭卻是陰雲密佈。
原本,因著岑太保偏心岑睦而積攢下來的不滿,在明白事情因何而起之後,責難一片。
岑睦捱了好幾通責罵、嘲諷,甚至被他的父親打了一巴掌。
姨娘有心護他,又無能為力,只能關起門來把鎮撫司罵了個遍。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家生子的死活輪得到他們插手?”
“彭家自己不檢點,鎮撫司拿這種死無對證的事來給我兒潑髒水!”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們想折騰的是老太爺吧?我兒就是個棋子,是無妄之災!”
“說來,春闈落榜定然也是因為這事,老太爺眼瞅著要倒大黴,又怎麼會讓我兒登科?”
“可憐我兒這麼多年勤奮讀書,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卻因為這種事落榜。”
“不是實力不濟,而是就根本不可能考中。”
岑睦聽他姨娘哭天搶地,煩得要命,連每日的請安都不去了。
他不去,內院卻沒有消停。
也不知道哪個牆頭草把姨娘罵罵咧咧的事情告訴了太保夫人,等岑睦聽說的時候,他姨娘已經捱了粗壯婆子一頓打,躺在床上唉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