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別人的傷分攤了,陸致的傷一人擔了。
這叫陸駿如何與人說理?
可要賠罪,陸致臉上傷成這樣,身上還不一定捱了多少拳腳,陸駿這罪也賠不出去。
“到底怎麼回事?”陸駿壓著聲音、悄悄問陸致,“為什麼會動手?”
“他們罵姑母表姐。”陸致氣兇兇道。
陸駿聽得頭大不已。
定西侯府關起門來的事,卻被外頭當談資,真是!
“陸世子,這事兒怎麼辦?”
“不管怎麼說,動手不合適吧?”
“令郎這是有勇無謀啊。”
陸駿的臉拉得老長,好在還記得桑氏的叮囑,道:“我看幾位公子還生龍活虎的,犬子反倒是一身的傷,你們不急我著急,我們要請大夫看傷,別的明天再議。”
說完,他與山長夫子行了禮,招呼上陸致,抬腳就走。
氣歸氣,陸駿記著兒子有傷,沒有去搭他的肩膀,只示意他跟上。
父子兩人前後出了書院。
陸致走路時不覺得痛,臨到上車時,抬腿動作一大,痛得呲牙咧嘴。
簾子掀開,桑氏看著兒子那張青腫的臉,眼淚倏地就下來了。
把痛得吸氣的陸致扶上馬車,桑氏問:“這是捱了多少拳腳?多大仇怨要這般打人?哪幾個打的,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陸駿道:“你自己和你母親說。”
陸致不語。
僵持著回到府裡,打發了人手去請大夫,桑氏坐在花廳裡,紅著眼睛,捧著陸致的臉仔仔細細看。
先前馬車前頭那點燈籠光,她看得不夠清楚,此刻明亮處再看,陸致的小臉都腫起了大半。
姚嬤嬤送了跌打的藥膏來。
桑氏用手指颳了些,輕輕往陸致臉上點開:“怎得與人打起來了?”
陸致痛得不住吸氣,被桑氏那關切心疼的眼神一注視,不由也委屈起來。
“他們故意尋事,把表姐給我的燒切都吃完了。”
“就因為我現在不和他們一道了,他們又因為鬥雞被家裡罰,所以才沒事找事。”
“我本來懶得理他們,但他們罵姑母和表姐,我才動了手。”
“他們罵姑母是大瘋子,罵表姐小瘋子,罵她們是惹事精,我氣不過……”
“我只打那幾個,其他人想拉架卻被帶下了水,才牽連了不少人。”
陸致說得斷斷續續。
此時複述出來,他其實沒有先前那麼沖動憤怒了,因此他也弄不清楚,那會兒怎麼就一拳打了出去。
畢竟,對面“人多勢眾”,而他孤軍奮戰。
要是聰明點,他肯定不敢直來直往。
但他不後悔,打了就是打了,雖然惹了一身傷,但他也不是一味捱打,那兩個帶頭的混賬也被他錘得一通。
只是他個頭比對方矮,打人就打肚子,對方傷在了看不到的地方。
桑氏聽了來龍去脈,視線都模糊起來。
鬥雞的那些,她打過交道,曉得其中有幾家頗不講理。
上樑不正下樑歪,被點出來了還想歪下去,這種家風不值得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