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鬧成這樣,她即便偏心,也不能如瞎子般袒護了。
姚嬤嬤亦是一言難盡,低聲道:“便是裝裝樣子……”
“阿薇,怎得就鬧成這樣了?”桑氏聽進去了,給阿薇打眼神官司,“快扶你母親下來,當心那床塌了!”
阿薇把陸念扶下來了,又把地上碎瓷踢開,免得她踩著受傷。
陸念卻三兩步走到岑氏邊上,擺明瞭下個目標是那梳妝臺。
“欺人太甚!”岑氏再要裝樣,被陸念近身也得表個態度。
陸念啪地將剪子拍在臺面上:“那麼多銀錢,你說沒有進岑家口袋,那就是還在侯府裡。
你收攏的錢財,不是為了你自己就是為了陸馳。
你多拿的、多用的,說到底都是我和阿駿的!
我在自己家,砸我母親留給我的産業換來的東西,天經地義!
你自己想想好,是讓我砸你秋碧園的,還是去砸陸馳哪裡的?!”
岑氏氣得渾身發抖。
可就是因著只能“發抖”,在氣勢上被陸念壓得根本反制不了。
陸念一副盛氣淩人的得意樣,完全不擺好人樣,也完全不說好人話:“我可提醒你,你的寶貝孫子孫女都在家,我其實也不願意為難小孩兒,尤其陸閔才一歲半,陸竅也就四歲。我進去一通砸,把他們嚇著了,可怪不得我!”
岑氏的臉被氣得通紅,原就沒有梳整齊的發髻在爭論間半散不散的,看著可憐又狼狽。
她似是完全比不得陸唸的“不要臉”,連眼眶都紅了,顫著聲、從牙齒縫裡擠出字來:“讓她砸,誰也別攔她!”
話音一落,陸念抓起妝匣翻過面,裡頭東西叮鈴哐啷地往下落。
香膏、香露撒落,各種濃的淡的香氣撲面而來。
桑氏緊繃著唇,退到角落站著。
什麼叫惡人,她大姑姐當真就是個惡人!
有人兇惡,自然也就有人無辜,大姑姐這脾氣,早年在岑氏手裡吃大虧真是一點都不叫人奇怪。
換誰來看一眼,都覺得這繼女無法無天。
桑氏略有些擔憂。
陸念母女吃虧,對她沒有好處。
但既然敢鬧成這樣,阿薇與大姑姐手上應該握著些什麼,不可能僅僅為了洩憤……
是了。
銀錢!
那些賬目最後對出來什麼結果,桑氏只知一二,但婆母剛剛被大姑姐咬死“天經地義”,婆母也沒反駁,看來賬目上確有問題。
哪怕不是證據確鑿到筆筆成書,也定然是一團糊塗賬。
查賬,尤其是前後幾十年的賬,除非能尋著假賬本,否則就扯糊塗賬。
誰聲響大,誰鬧得歡,就誰占上風。
眼下的問題是,陸唸的聲響實在太大了。
桑氏暗暗嘆了聲氣,心想:事已至此,等下再費勁和稀泥吧。
岑氏說了不攔,李嬤嬤也退去了一邊。
陸念在寢間裡“暢通無阻”,目光所及之物,全叫她電光石火間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