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兒能聽到些動靜,”章少卿抬著眼,眸色如黑墨,說話不算客氣,“楊大人,你們順天府問案,怎麼能讓疑犯大呼小叫、拳打腳踢?未免太不像話了。”
楊大人笑容一僵。
僅論品級,他比章少卿高,但偏對方說的很是有理。
楊大人正想給自己搭個臺階,就聽章少卿又開了口。
“侯爺坐鎮,楊大人也是為難,蜀地回來的那位、果然與傳言裡一般跋扈,”章少卿說完,又道,“我也是出於好意,今日事情若傳開,侯爺也好、楊大人您也好,都逃不過禦史一封摺子。往後,還是公事公辦好。”
楊大人連聲應和。
另一廂。
定西侯走出順天府,就見自家的馬車還停在不遠處。
車把式躬身與他問安,又轉身往車內說了什麼。
很快,側邊簾子撩了起來,露出陸唸的臉龐。
“我有一件事忘了與父親說了。”等定西侯走到車旁,陸念才慢悠悠道,“牽扯到岑氏的那部分,我自己會處置,您回府後別與她提,也不用您拉偏架。”
定西侯皺眉,不認同道:“我何時拉過偏的?”
陸念抿著紅唇,視線在定西侯臉上來回打量了幾遍,末了哼道:“是,您不曾拉過,您就是信了岑氏的話,讓我認錯而已。”
“我也不說我沒有錯,我以前對付岑氏的那些手段……”陸念自己說著就笑了起來,很是自嘲,“小孩子家家,上不得臺面,挨罵捱打也不稀奇。
岑氏要當好人,告狀的是阿駿,是嬤嬤們,她反倒要勸著您別著急上火,您最吃這紅臉白臉的一套,所以……”
陸念頓了頓,直直看著定西侯的眼睛,點明道:“所以,您當時那叫‘和稀泥’。”
定西侯左右看了兩眼,見沒有人注意他們這兒,這才嘆聲道:“你自己也說了,你做的那些事都上不得臺面。”
“我這回弄點上臺面的手段出來,建議您別摻和進來,稀泥攪不動,還火上澆油,”陸念語氣堅定,後又道,“您若真的閑得慌,好好提醒提醒薛大人,真不行就趕緊把王慶虎說的姓薛的管事扔出來頂罪,等順天府問上門去,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說完,陸念便放下了簾子,也不管定西侯是個什麼反應。
阿薇見狀,知會車把式道:“我們出發吧。”
這一晚,陸念與阿薇先去喜順齋吃了飯,又去白府坐了很久。
“我知道隔著久遠,府裡翻找冊子也需要工夫,但著實就憋了這口悶氣,不拿到手裡就不舒坦,”阿薇與舅婆道,“回去也是氣不順,不如就來舅婆這裡等著。若是暫時尋不到,還請舅婆給我和母親安排間屋子。”
舅婆看了眼自顧自吃茶的陸念,又看了眼溫聲細語的阿薇,長嘆了一口氣。
家裡雖不缺一間屋子,但陸唸的性子就不是老老實實住一晚的事。
嬤嬤們忙了大半夜,總算把白氏當年出嫁時的嫁妝冊子尋了出來。
時日久遠,紅封看著灰撲撲的。
陸念接過來,輕柔擦拭。
阿薇又問:“舅婆,家裡有人吃不得松子嗎?”
舅婆不解她為什麼這般問,但也答了:“沒有,逢年過節,人人都來一把。”
阿薇點了點頭。
回到定西侯府時,夜已經深了。
書房那兒,馮泰稟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