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精靈王的客人!”
“讓她們走吧,精靈王生氣就不好了!”
“是呀是呀,大不了等他們出來再找他們玩。”
看見金玫瑰,妖精們驚慌地放開了她的袖子,逃回了花蕊中,而澤菲爾也從方才不對勁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果然,美麗的生物都是帶刺的。盡管是看起來溫和無害又可愛的妖精,也會捉弄人啊。
雪球倒是興奮地蹦來蹦去,也許是因為這裡是它老家吧。
小路盡頭是一條清澈的河流,澤菲爾率先坐在了一旁的石塊上,簡安摸摸雪球,把它放下去玩,也跟著坐在了他旁邊。
見到身邊上一秒還能聊天賞景分享故事的人,下一秒便靜靜地離開後,兩人的興致都不高。
一片沉默籠罩在二人身邊,好在沒多久,澤菲爾就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我六歲時,父母就因為瘟疫病逝了,後來我在孤兒院裡待了兩年。”他說這話時,語氣緩慢,細細斟酌著自己的用詞,“然後我被一個好心的奶奶帶走撫養。”
簡安不知道該說什麼,節哀,抱歉?她不知道,只是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
“她養育我長大,我幫她一起種菜做飯,賣食物賺錢,日子雖然有點拮據,但還是幸福快樂的。”
“然而這樣的日子也僅僅過了五年,她也因病離世了。她養過一隻叫大黃的狗,他在兩年後也離我而去——不過他是壽終正寢的。”
他低下頭,嘴角半勾不勾,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都先一步離開我,隊伍的夥伴也無法一直走到最後。就連萍水相逢的人,我也要見證他的離去……”
他整個人都陷入頹喪之中,簡安傻了眼,絞盡腦汁思索著安慰方法。
沉寂再一次蔓延開來,就在澤菲爾調整好心情準備安撫簡安時,他就聽到對方訥訥道:“別別難過……不出意外的話,呃,我應該能活很久,一直到把你送走的那個年紀……?”
才說完簡安就恨不得把舌頭咬掉。這說的什麼啊!果然太久不說話不思考會變得很遲鈍,容易不過大腦就講話。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她的臉倏地漲得通紅,連忙為自己找補,卻被澤菲爾清越的笑聲打斷。
她愣愣地看著對方笑得前仰後翻,笑得淚花從面頰邊留下,又被他輕輕拭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澤菲爾這麼開心,也是第一次見他流淚。她心中有些複雜的思緒,只不過他不再消沉,簡安的目的就達到了,於是她也跟著笑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簡安,謝謝你。”澤菲爾的眼眶微紅,無端為他添了分美感,“不過如果那天真的到來,你一定會很難過。”
“我不想……讓你也經歷那樣的事情。”他握緊了雙手。正是因為經歷過,他才明白那樣的痛苦是多麼難受。
惡魔的壽命很長,她這樣喜歡旅行,一定能在旅途中交到許多朋友。當曾經的同伴一個個離世,一個個被她送走,簡安會有多悲傷呢?
那樣她就太可憐了。
“所以我會盡量活久一點的。”他綻開笑顏,又恢複了以往的陽光與自信。
有些事情似乎在這一刻突然說開,兩人心照不宣地又安靜了下來,然而這一次卻不再是那樣沉默的氛圍了。
“簡安,等你找到魔法後會去做什麼呢?”
“嗯……我大概會回到魔界,承擔起魔王的責任吧。”紅龍如火焰般的紅發讓她想起了維斯拉——那個真正兢兢業業打理魔界的社畜。
據說她從上一任魔王繼任後就一直在管理魔界事務了,想到她如今的辛苦還有魔王的一份子,這讓簡安很是愧疚。
“我不知道怎麼破解魔界的封印,但即使我知道,也不會放任它們肆意屠殺人類的。”她望向美麗靜謐的森林,又想起灰暗可怖的魔界,“我只是覺得魔界的環境實在太差,或許能有一處和平的居所,它們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充滿戾氣。”
澤菲爾最初的想法已經達到,然而在旅程末端,他卻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欣喜。
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尋找發聲魔法是建立在簡安不願意說話的前提之上的,而她現在克服了困難,恢複發聲功能,這個魔法已經不再被需要了。
但是這段旅程還是得進行下去,它應該有一個結尾。
“走吧,精靈之森離這兒不遠了。”澤菲爾站起身,轉身伸出手,借力讓簡安起身。
面前的河流很深,對岸離得也遠,但在魔王眼裡實在算不上什麼。
過河後再往前走一段路程,便能看見茂密的樹木自主向外移開,露出一層輕柔的白紗。霧氣彌漫,隱隱可見那邊更為蒼翠的樹葉。
簡安靜靜地注視著迷霧。
最後一站,精靈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