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最後就是我被打敗了。
她堅持己見,我設法說服,她使出昨天的簡訊那張王牌,咬定我基本上不會不遵守約定這點。
當我回過神時,已經坐在新幹線上了。
「啊——啊。」
我眺望著窗外流逝的景色,不知該不該接受眼前的現狀。她在我旁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炊飯便當。
「我是第一次去——,『交情好的同學』去過嗎?」
「沒有。」
「不用擔心,我為了今天買了旅遊雜志。」
「喔,這樣啊。」
隨波逐流也該有個限度吧,我斥責自己。
順便一提,新幹線的車票錢跟烤肉一樣都是她出的。她雖然說不必介意,但我也有自己的尊嚴,不還她不行。
我心裡想著要不要去打工,她把蜜柑遞到我面前。
「要吃嗎?」
「……謝謝。」
我接過蜜柑,默默剝皮。
「無精打採呢!難道你不想搭我的順風車?」
「沒有啊,搭了呢。你的順風車,還有新幹線,我正在反省呢。」
「怎麼這麼鬱悶,旅行要開開心心的啊!」
「與其說是旅行,不如說是綁架吧。」
「與其省視自己,不如看我吧。」
「所以你說這種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她吃完便當,毫不在意地蓋上蓋子,用橡皮筋圈住,顯然是生活中習以為常的俐落手法。
我無意指責她散發出的現實感跟實際狀況的差異,只默默地一瓣瓣吃著蜜柑。這是她在小賣店買的,意外地又甜又好吃。我望向窗外,外面是一片平常看不到的田園風景。我看見田間的稻草人,不知怎地,決定抵抗也是白費力氣,還是認命算了。
「對了,『交情好的同學』全名叫什麼啊?」
她一直在我旁邊翻旅遊雜志研究當地名産,突然有此一問。蒼翠的山脈讓我心情平和下來。我直接回答她。這個名字並不怎麼稀奇,她卻充滿興趣地頻頻點頭,然後低聲叫了我的全名。
「有名字跟你很像的小說家,對吧?」
「對,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到的是誰。」
我想起自己的姓和名,分別聯想到的兩個作家。
「難道是因為這樣才喜歡小說?」
「雖不中亦不遠吧。一開始閱讀確實是因為這樣,但喜歡看小說是因為覺得有趣。」
「唔——,你最喜歡的小說家跟你同名?」
「不是。我最喜歡的是太宰治。」
她聽到文豪的名字,有點意外地睜大了眼睛。
「太宰治,寫《人間失格》的那個?」
「對。」
「你喜歡那種陰沈的作品啊。」
「小說的氣氛確實有點鑽牛角尖,可以感覺到大宰治的精神透過文字傳達出來,但不能以陰沈兩字下斷語就是了。」
我很難得有興致解釋,她卻意興闌珊地嘟起嘴來。
「嗯——,反正我沒有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