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明天也做那個吧!不過,明天來學校也放假呢!」
「是啊。」
「……你有在聽嗎?」
「有在聽啊。」
我把便鞋換成樂福鞋,從兩邊都是鞋櫃的門口走出去。學校大門在校舍門口前方,操場在校舍後方,棒球隊和橄欖球隊的聲音漸行漸遠。她發出噠噠的腳步聲,特意加快速度跟我並肩前進。
「沒人教你要好好聽別人說話嗎?」
「有教啊,所以我有在聽。」
「那我剛才說了什麼?」
「……點心。」
「看吧,根本沒、在、聽!不可以說謊!」
她像幼稚園老師一樣斥責我。以男生來說我算矮的,以女生來說她算高的,我們身高幾乎一樣:毋寧說被比自己略矮的人斥責滿新鮮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在想事情。」
「嗯,想事情?」
她原本滿臉的不悅一下子豁然開朗,興致勃勃地盯著我瞧。我稍微抽身,略略點頭。
「對。我一直在想,而且是認真的。」
「喔——,到底是什麼事?」
「你的事。」
我並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望向她,刻意不要造成戲劇性的氣氛,盡量普通地談話。要是她認真起來應該會很麻煩。
「我?哎——,什麼啊!愛的告白?哇——,好緊張!」
「……不是的。那個……」
「嗯。」
「剩下不多的生命,花在整理圖書館真的好嗎?」
我非常隨意的問題讓她疑惑地把頭歪向一邊。
「當然好啊。」
「我覺得並不好。」
「是嗎?那你說我該做什麼?」
「比方說,跟初戀的人見面啊、到國外去搭便車旅行、決定最後的葬身之地之類的。你總有想做的事吧?」
她這次把頭歪向另外一邊。
「唔——,我也不是不明白你想說什麼啦。比方說,『知道秘密的同學』也有想在死前做的事,對吧?」
「……也不是沒有……吧。」
「但是現在並沒有做,不是嘛?你跟我,明天都說不定會死啊。從這點來說,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真的。一天的價值都是一樣的,做了什麼事之類的差別,並不能改變我今天的價值。今天我很開心。」
「……原來如此。」
或許真是這樣沒錯。我雖然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
她在不久的將來會死,我也跟她一樣,總有一天會死,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未來是確定的,我甚至有可能比她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