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不在乎這些小事,”周逍低頭蹭了蹭他的脖子,聲音壓得很低,“他想要參加拳擊比賽,估計他爸爸不讓吧。”
程意馳嗯了一聲,表示聽著呢。
“拳擊手套,還有日歷上那個被圈起來的22號,”周逍說,“22號有一場全年齡段的拳擊賽,導覽手冊上寫了,80元一張門票。”
海沉節在23號,鑒於傳統,所有被選上的青年都會進行一週的齋戒,要是格非嚴格執行,這樣的身體狀況是無論如何都支撐不了高強度的比賽。
旅遊局只想把各種活動塞在一塊促進消費,沒有考慮到大家的實際問題。
“他不敢忤逆他爸,”程意馳認同了周逍的推測,“畢竟他們全家都指望著海沉節賺錢,敢違背習俗就死定了。”
本來,程意馳對格非的事兒沒多上心。一個青春期的小屁孩,別別扭扭的,能有什麼了不起的秘密?他只在乎他們倆能不能安穩住下,可聽了周逍的推測以後,程意馳心裡倒是有點松動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程意馳困得快魂飛天外了,遊離似的打了幾個話題,終於睡過去了感覺到了難得的快樂和安寧。
第二天兩人都睡到了中午,格非很不滿的把染發劑放在了他們的門口,並且留下字條:“昨天晚上我忘記說了,除了不能吃肉,也不能那個。”
最後,還是周逍自己染了頭發,兩人去樓下的一家海鮮面館吃中飯,投影放著乏善可陳的新聞,一條簡訊卻引起了程意馳的關注。
聯邦重犯周逍,劫獄後疑似身亡,爆炸的星艦殘骸裡檢測到他的dna,官方宣佈死亡,坊間卻陰謀論四起:有人說他根本沒死,有人說他是被周士嶸滅口的,吵得不可開交。
程意馳咬著海鮮丸子,對馮羽瞳那幫人的辦事成果還是挺滿意的。
而在這個偏遠的星球,偏遠的島嶼,人們只關心馬上要到來的“小破節日”海沉節,只想趁著這次大賺特賺,對於遙遠的坎帝納發生的震驚星系的曠世奇案——一個月都過去了,該換一份下酒菜了。
程意馳笑眯眯又點了一份海鮮全家桶,周逍只能苦哈哈地又吃了一份素面,結賬的時候程意馳調侃道:“你夠省錢的。”
海沉節期間所有飯店提供齋飯,價格很便宜,有點做供奉的意思。
周逍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很便宜,很好養活。”
接下來幾天,兩人白天都窩在格非那間小閣樓裡。
格非教周逍學祭祀舞步,動作簡單得很,周逍一個小時不到就學會了。
白天就這麼打發過去,說點閑話,偶爾廝混一會兒,懶洋洋地滾到太陽落山,再一起出門。
涉利曼白天熱得像烤爐,本來也只有晚上才適合出門。他們混在熙熙攘攘的遊客裡,踩著被海水打濕的石板路,捧著海鮮和冰鎮水果亂吃,還真有幾分正經度假的鬆快感。
程意馳已經很久沒這麼放鬆了。
這天晚上,兩人又在小巷散步。程意馳無意中看到牆上貼著一張拳擊比賽的海報,腳步頓了頓。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等他們晃到比賽場地時,臺上已經打得火熱,觀眾們揮著手臂,吶喊聲、塵土、廉價的大音響混作一團。
人群超級興奮,口水亂噴,塵土飛揚還有震耳欲聾的劣質大音響。
程意馳捧著冰飲,戴著墨鏡,和周逍擠在人群邊上看。
輪到青年組出場時,格非登臺了。
小子渾身肌肉結實,烏黑短發濕成一綹一綹,眼睛亮得像擦了油似的,神情專注又兇狠,和在家裡別扭兮兮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一眼就在人群裡認出了程意馳和周逍,先呆傻了一瞬,又猛地撇回頭,專注盯著對手。
青年組打得終究不如成年組兇,倒也可圈可點,格非不算輕松,最後拿了二等獎,捧著一張千元獎金單,興奮得耳尖都紅了,終於又和兩人對視上,咧開嘴笑了一下,笑得飛快又傻氣。
格非拿著獎金下了臺,興奮得不知怎麼好,場地那頭廣播裡播送,說是要開自由賽,車輪守擂臺,一共十輪,誰能守到最後,獎金翻倍。